中一滩红,艳艳的血迹。
叠了手帕放好,我躺回床上,伸开手脚摆成大字型。窗外不远处,鞭炮声又响起,“噼里啪啦”连珠不停,其间夹杂着沫雪和几位师兄们的叫好声。
见到血色的那刻,我有些慌乱,然而听着一声声震耳的炮竹,心中却渐渐平静下来。人的命何尝不像炮竹,总要有粉身碎骨的一天,早一点迟一点又有什么区别?
何况万事已了,别无牵挂。
师父师娘也好,六师兄和苏沐也好,没了我,他们只会过得更轻松。一直以来,我都是大家的负担,拖累着他们不能完完全全地做自己。
阖了眼,静静地仰躺。许久,觉得脸上凉凉的,下意识抬手触摸,这才察觉不知何时已落出了泪,湿意满面。
我果然对自己不够了解。
新弟子入门时间选于腊月二十五,师父说这一日宜入宅、定盟、会亲友,是黄道吉日。并下了命令,要求全体弟子准时赶至,不得以任何借口推诿,否则严惩。
这么隆重的收徒仪式,在上阳谷是第一次,也将是最后一次。新弟子尚未入门,已是夺了我等师兄师姐的气势。用饭时,大家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议论不休,对这位同门好奇至极。
时光如梭,转眼已是那黄道吉日。
我早早起来,浇了菜园子,又拔了一通杂草,正要到膳堂用早饭。谁料脑中又疼起来,好似刀绞针戳,疼得冷汗直下。我怕被人瞧出异常,忙自小路转回房间,躺上床蒙了头,嚼些药草止疼。
疼得太厉害,突地眼前一黑,晕厥过去。待再醒来,已过了迎新弟子入门的时辰。违反了师父命令,接下来怕是有好一通惩罚。
不过无所谓了,我现在这般半死不活,师父再严厉苛刻,又能罚得了我什么?光脚的不怕穿鞋的。
阖眼躺了片刻,脑中痛意渐渐退去,我又累又倦,昏昏沉沉地又要睡过去。这时,有嘈杂声自外传来,并且直向我这边,愈来愈近。
侧耳细听,辨出是师父师兄等人的声音。我猜着大约是违反了师门命令,师父率着一众弟子前来问罪。
当初入谷之时,师父对我何等关心,生怕有人私下欺负我,隐在暗处观察了大半月,见我与众师兄师姐相处融洽这才放了心。
期间,二师兄有所察觉,扯了我的袖子低声提醒:“莳萝,你小心点师父,他好像有偷窥癖。年纪大了倒不正经了。”
我:“……”
如今,又何等将我厌弃,弃如敝屣。不过这事也不怪他,是我自己一步行错,生生将众人的美意给糟蹋了。
“哐当”一声,房门被踹开,众人一拥而入。师父走在最前头,于屏风之处停下,转眼瞧见我大大咧咧地在床上躺着,不由更加气愤:“长胆子了?我的命令现在也敢不听了?”
我自暴自弃地躺着,嘴硬着顶回去:“想罚就罚,我全担着。”
师父气噎,一脚踹上床尾,踹得床板一阵猛晃,横眉道:“爬起来,见你师妹。”
师兄们亦帮腔,飞来媚眼:“莳萝,新入门的小师妹长得可美了呢,见了终身遗憾,不见遗憾终身。”
沫雪和舜瑶两人掩口笑得止不住,亦连连点头:“莳萝,走过路过千万别错过。”
我翻了个白眼,并不放在心上。师父这种一穷二白的老谷主,能招得什么样美貌的女子入谷?何况我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,难道她还能美过宁月?
喧闹中,有人于门口轻轻咳嗽一声。众人会意,立刻退向两侧让出一条道路。时将正午,阳光正好,万千明媚光芒中,那人一袭艳色曳地裙,腰束红丝绦,肩披烟罗轻绡,身姿高挑,腰肢纤细,气质清雅脱俗。一双眸清如湖水,一对唇如似涂朱,眉目妖冶,肌肤赛雪。虽不施粉黛,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