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风徐徐,馥郁花香阵阵扑鼻而来。日光西落,暮色四合,薄薄的青色烟雾似有若无地泛起,恍恍惚惚,让人不觉几分惆怅。
而此刻我也正惆怅地坐在门槛处,双手托腮,静静地望着飘渺暮色,微微出神。
我为何惆怅呢?近朱者赤,近墨者黑,才于魔教住下不过两日,我就有种深深的危机感,节操全无的危机感。每每想到再呆下去我就极可能由一朵纯洁白莲花变成暴黄的雏菊,不禁打个寒噤。我宁愿变成沫雪那般的脱线很傻很天真,也不要变成这等紫苏这般的色狼很黄很暴力。
而且自那次落崖也有好一段时间,不知六师兄他们如何了?有没有去崖底寻我?是否知晓我已平安出来?
这些日子跟着苏沐东跑西窜没顾得上六师兄那边,现在静下心来想想,我落入山崖生死未卜,六师兄肯定着急,先不说我们之间浓于其他弟子的感情,但就师父那边他便不好交代。毕竟我是在他那里出事。师父平时虽然一副对大家爱理不理的傲娇模样,但心里还是很关心我们的。
这样想着,我当即决定向苏沐辞行,去武林盟寻六师兄。这本就是早该行之事,所以我也毋须考虑纠结太久,要不就明天离开吧。
敲门进去时,苏沐仍是斜倚在床头,一手持书卷,一手执笔,好看的眉毛稍蹙,专心致志。还未等我开口,他先侧首看过来,见是我便放下纸笔,眼底泛起闪烁星光,抿唇道,“阿萝,你来了。”
我点点头,见他这般欣喜模样,不知为何突然有点难以开口。磨磨蹭蹭地挪至床畔,我先扯起其他话题,来放松略略慌乱的心情。“你这两天恢复得不错嘛,我看再等上个十天半月就应无恙。”
苏沐咧嘴一笑,露出细密整齐的洁白牙齿:“有阿萝在,我当然好得快。”
我很无语地看他:“说谎也不打草稿,我又不是药,在不在和你好得快慢有毛关系?”
苏沐凑过来拉住我的手腕,颇为郑重道:“阿萝,你就是我的药。”
好吧,对于这等脸皮厚于城墙的无赖,果然不能用正常人的心思忖度。
我抽了抽手,没抽出来,想着接下来要说的话,也就停止动作,暂时没心情跟他计较这些细节。迅速地瞥了他一眼,我轻声道,“苏沐,我们终于从崖底走出,现在也没其他要事,你呆在魔教也挺好。”顿了顿,继续道,“我想着应该回武林盟了,自落崖至如今已许久,六师兄不知担心成什么样。”
苏沐的手僵了一下。
我垂着眼睛,看不到他此刻的神情。沉默片晌,听得他幽幽轻叹,“在这里不好吗?一定又要走吗?”
我点点头,依旧不敢看他:“当初从崖底出来,我就是为了回武林盟。只是后来遇到诸多事情这才到了这里。”加快语速,我又道,“你在这里安心养伤,我明天就回去。待会我去跟紫苏说一下,教主那边你们看着说吧,我就不单独告别了。”
苏沐手上力道加重,攥得我手腕微微发疼。
他不语。我也沉默。一时房间内气氛很有几分压抑与沉重。
良久,苏沐沉沉开口:“过几天再走吧,等伤好得差不多,我送你回去。”
我抬眼看他,轻轻摇头:“不用了,我自己能回去。”
苏沐眼底星光摇曳,看不分明其中的情绪。
我抿了抿唇,想想事情还是说开的好,万一误了别人终身可不是作孽。于是,深吸一口气望着他的眼睛,佯作镇定道:“苏沐,你知道的,我喜欢的人是六师兄,所以你懂得啊。”
乌云缓起,遮蔽星空,遮蔽亮光,苏沐眼底氤氲蒙蒙,看得人有点心惶惶。
我伸出右手去掰他的手指,试图解救出那左手手腕,缓声坚定道:“那个,以后若无事,也不要再见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