讥议焉。”其子以为父之恨其花消也,低头不敢开口。父曰:“非怜此财而出此言也,正以早就尔作客之才也。”
即与子银数百。
其子取银,为妓成其衣,安其家,聚宿三宵, 并以父待情形,一一告妓。妓曰:“何时可旋?”曰:“ 半年耳。”妓曰:“我今得子,不复接他客矣。添与百金,当闭门守汝回来。”其子诺之而归。父曰:“ 银可敷乎?”子曰:“ 尚须百金。”父又与之,曰:
“过五日,即yù起程, 与妓多住几宵。吾当整治行装, 候汝同往。”子又往妓家,与之银,告以行期。妓即泪下, 似有不忍分离之意。治酒饯别,留住五日,彼此大哭而散。
父已上船,候子开行。出镇江,次金山,其父开箧,取敝衣残履,与子穿之,令其转至苏州,仍往苏小之家。子瞪目趑趄。
父曰:“ 吾非恨花银而逐出也,亦非yù出子之丑也。子于此,可识世道人心矣。”子不得已而上岸。父曰:“ 见妓言,在扬子江遇风,破船失水,遇邻船救起,父之存亡,尚在未卜。勿以实情告也。”
子如父言,至妓家。其守门者,阻不容入。与之相嚷。妓闻声而喜,以为不随父去,在苏坐庄守货也。令其进视,蓝缕异常,面遂变色。诉以失水情形,妓亦不听,令仆驱之。不得已而至停货销售之行,亦不收留,遂出街而走。遇一他行熟认而不深jiāo者,曰:“某相公去未几日,何落魄乃尔也?”具以遇风破船告。其人即留至行, 易以衣, 食以饭,赠以银,而嘱其寻父。
归告于父曰:“ 今知世态炎凉矣! 妓之爱我者,图我财也;行之媚我者,藉我之货以厚彼也。吾知改矣。古人云:‘患难见朋友’,洵不差欤。吾知择人而友矣。”
后至怀庆,父曰:“吾老矣,不能远行,子可自作客矣。”命子装货复来苏,即投雪里送炭之行,而绝锦上添花之区。妓知其前之受难而来者,乃装以试我也,悔无及矣。由是不能诱之以色,动之以情;一心向业,致富巨万。而与衣与食与银之行,亦渐成富有矣。
夫人之成器也,必阅历而后成。世之教子者,何徒以严酷为也? 严则只能谨于一时,不能绝其将来;惟随其情而导之,初则以我之真情,而合其假情;继则以我之假情,而破其痴情。
则假者还真, 方能守其真于不失矣。若怀商者,可为善教子矣。
偷嫁观音
越人有一妻一妾,其妻老而妾多病,思yù再娶一女,以为??室。常与人言:“ 能与我作伐,得一美丽婵娟,愿出重价,厚纳媒礼。”里中有矮fù,黑如熟藕,肥似东瓜,身不满三尺,人皆呼为矮婆,专以媒合为业,能使女之矢志不失者改其心,以身分自重者愿为贱,其机械变诈,令人莫测。因闻若人之yù娶妻妾,设计以骗之。
随于十里外村中,有一绝色闺女, 与其父母说通, 送银十金,假作影子,移藏他室,邀若人过视。若人见是女之姿色出众,心极欢乐, 问价千金,许银五百。矮婆串出歹人, 作为女父,至师姑庵,立券jiāo银,择日迎娶。
先期三日,忽称女昨病疟,疟病不多日而愈,求缓期,病少瘥乃娶。若人爱怜此女, 许之。至期, 又遣人来,复请展限。
矮婆不依,曰:“彼女买以为妾,并非聘以为妻,不能再限时日。吾当往说迎回,以完其事。”去未几而返,曰:“ 事不谐矣。即备船,吾当纠人往抢。”若人从之。买船两只,矮婆邀健徒十余人,至夜前往。将近女家,矮婆令娶妾者在船,停于僻处等候;自带健徒上岸,奋往直前。至三更,见健徒抱衾,卷人而来,安卧舱中。矮婆嘱曰:“ 正在发疟,切勿惊动。俟疟退神清,彼自醒呼,尔可开衾照应。某等在后船跟行。”若人依言, 静坐船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