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官会军门委营弁二员,围qiāng兵十六名,躲身施qiāng。弹至虎身,而不能穿皮, 虎亦不知也。邻居之强有力者,俱登瓦上,穿穴而视, 思yù以计毙之, 总无善策。
一人见虎昂首开口而坐,用三寸许大毛竹,直chā其口,虎嚼竹如蔗;以石掷之,不惊不动。虎烦则口覆地而啸,地皆震动;偶尔施威,背高丈余。官兵皆退, 民亦无法可致。傍晚, 虎进胡同,倚壁踞之。一人轻步入室,从壁隙力施长刀穿去。虎觉身痛,直纵出来。一屠户一棍击去,适中其鼻,头眩颈屈,众棍齐击而毙。虎虽除,而若家之渠渠厦屋,尽为凉亭矣。虎入厅,量其身长九尺,尾亦长九尺,重八百斤。四方士女,云集而来观者,如蛀如蚁。二亩之宅, 焉能容数万人之足, 于是高竖数丈杉木,系之屋檐,虎悬木上。夜燃巨灯以灼之。观者如市,三日夜乃稀。剥皮以献神,作为座褥;剜ròu以赠邻,各尝异味。ròu色如灰,而臭气如烟,味带咸而韧如革,虽有利齿,不能碎其一脔也。其须可作牙签,齿长三寸余,可作石堑。是虎之大极矣。酬神演剧,答谢力士, 葺治房宇, 以花数千金。居之日,伥鬼失虎无依,日夜骚扰。又延僧建醮驱之,乃安。安未几日,官yù虎骨,永春不允,官许银二百售之,永春贪财而送。
讵知官收骨而负银,永春又上控各宪,批准给领,乃散,家去其半。是虎之来,为拆其家而来也。永春平日刻薄成家,而安如磐石,不畏官势,不惧民害,破其家者,惟有虎也。是永春应以虎而破家,虎应以永春而死矣。两者之害,神使之也。
延安府署楼
壬戌夏月,予时病疟,杜门悬车。大雨时行,终夜不止;天晓晴霁。日上三竿,起而坐食。适姚农山来访,予曰:“ 良友远来,有异闻乎? 盍为我言之,以供他日西窗剪烛之谈剧也。”姚以事有奇异,喟然曰:“ 先严官陕中时,刑名幕友张玉斋言:延安府署,西有小院,中有楼三楹,对面有廊庑,扃管有年。逢太守新莅此任,加一封条,按任粘加,而条堆成寸矣。乾隆年间,太守某,延金先生号抱谷者,入主讲席。宾主极称相得。夏月苦暑,思yù得一凉处,与太守曰:‘ 西楼宏敞,曷不启之?’太守以多年扃闭之室,前人不敢居此者,有故也;与其居而不宁,不如顺其旧而得安也。先生气豪胆壮,曰:‘ 室应人居, 有人闭之,必有人开之,此一定之理也。开之,知其从何而闭也;即有怪,吾不畏矣。请即启之。’太守命仆开之,见枯枝败叶,罩满阶除;鸽翎鼠粪,平铺堂构;蓬蒿塞其径,蛛网当其天。又鸠工拂尘去垢,铲草洗苔。自日上三竿开门,整洁完毕,而夕阳已颓,月上东墙。涂垩饰壁,铺案陈几,与先生次坐西廊,品茗纳凉,恰有一种情致。
“忽伺候者仰面见对面楼上,有少年fù女,将头取下,置于膝上, 持栉梳洗,项血漂流, 洒如细雨,沾入人身, 冷如霜露。
一股冷气难受,众皆哗然奔逸。太守亦为毛竦,起而出墙,见奔逸诸人,仆卧于地,有咬牙击齿者,有鼓寒战栗而声唏嘘者。
太守即命扛卧于房,设法医治。惟金先生不出,太守曰:“ 真胆大也。”令人入视之,不见;寻至楼檐后厕中,倒仆于地。急扶持而出,昏昏然不知人事。以姜汤灌之,移时乃苏,问之茫然,亦不解何以入厕也。太守劝曰:‘ 先生不信我言, 至鬼神戏侮。’令仍闭之,越日皆愈。
“先生又曰:‘妖由人兴,予立心正直, 何惧鬼物? 吾有法以治之。’次日,先生用bào竹火yào,轰然击之,烟结其房,不见人面。太守令人舁梯,率壮丁健役数十人,持械执戟,一拥而登楼。逮进楼间, 中列古画,两旁陈设樽,虽是瓦击, 悉由古制,片片剥落。左边一房,牙签玉轴,缥上隐隐有字, 皆蝌蚪文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