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声呼啸,大雪纷扬,愈加让人觉得殿里温暖如春。翠浮抖了抖冻得冰冷的身子,拂掉身上的雪,脚步轻盈地走到墙角里,抱起一只猫,进了暖阁。
暖阁里光线昏暗,天启一个盘腿坐在床上,他已换上了中衣,眼瞅着地面,神色平静c沉郁。她进来,他没有丝毫反应,似乎沉浸在自己发呆的世界里。她看了一眼,即把头垂下。皇上今天不同往日,安静得有些可怕。
她把猫放在床前的木盒里,躬身后退两步,转过身去,低头弯腰,把脚步放到最轻,往外走去。
“翠浮。”皇帝低低的唤声忽然在她身后响起。
同样是叫她,跟往日相比,少了心不在焉,多了一点柔情和认真。翠浮呆立片刻,转身,低头,行礼,“在。陛下有何吩咐?”
皇帝抬头凝视着她。
烛花噼里啪啦爆了一下,殿里死一般寂静,翠浮一颗心砰砰跳了起来。
“谁把你从乾西五所调到乾清宫的?”天启淡淡问。
翠浮道:“司礼监的李永贞李公公,他是管人事调遣的。”
天启道:“你曾对他有恩?”
翠浮迟疑片刻,道:“不曾。”
“之前熟悉吗?”
翠浮头皮发麻:“不熟悉。”
天启笑了,“那他为什么单单照顾你?皇宫有七千宫女,乾清宫更是许多人挤破脑袋想进的地方,你怎么轻易就进来了?”
翠浮紧张地喘着气,身子不受控制地哆嗦了一下,皇帝比她想象得要细心谨慎多了。
天启一直看着她,默不作声。
静寂中,翠浮咬了咬嘴唇,上前两步,跪在地上,道:“他照顾我是因为,我与皇后娘娘有怨仇。皇后娘娘的敌人,就是他们可以利用的人。他跟我说,只要听他的话,就可以脱离苦海。”
说完,她忐忑地等待着雷霆。
然而天启并没有什么反应,他平静地问道:“他叫你来乾清宫做什么?”
翠浮松了一口气,道:“他没说,只让我先待着,说只要我人在这儿,就已经会让皇后娘娘添堵了。”
天启嗤笑一声,摇了摇头,这话绝对是出自魏忠贤之口,客魏跟皇后的怨越结越深了,真让人头疼。
他看了这个神色哀伤的侍女一眼,道:“你就这么恨皇后?”
翠浮摇头:“我怎么可能恨她?我是罪有应得。如果不是我叫张菊英来,她也不会”
她变了音,说不下去,把脸别向一边。
天启讥讽道:“你既说不恨她,为何甘心被别人利用,给她添堵?日后他们让你去害她,你也去吗?”
“陛下,”她第一次把头抬起来,盈盈眼睛直视着他,“蝼蚁尚且偷生,何况我是个人呢?乾西五所,说它是地狱也不为过,我想,即便我有罪,我受的惩罚也够了。”
天启默默看了她一会儿,突然笑道:“你很坦诚。”
翠浮惊讶地望了他一眼,那目光温和,笑容也温和,寒冷的冬夜里,让人觉得温暖。她沉寂已久的心再次跳动,面上却无波澜,垂下了眼皮。
“李永贞肯定不是这样教你说话的。”天启笑了笑,道,“可你却老老实实地把实情告诉了我。我问你,如果有一天,他们让你去做对皇后不利的事情,你如何选择?”
翠浮没有丝毫犹豫,摇头道:“我不会做。”
“噢?”天启挑眉,“那你就危险了。”
翠浮沉默片刻,道:“那也算死得有尊严。”
天启坐直了身子,面色肃然。
室内,一片静寂。
良久,天启开口道:“皇后不能生育了,如果你有孩子,你愿不愿意把孩子抱给她养?”
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