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永寿走后,张嫣抚额叹气。
吴敏仪抿了抿唇,低低道:“娘娘,有一件事我一直瞒着您,今天索性说了罢。陛下回宫那一天晚上,曾召锦衣卫进宫。奴婢后来听高永寿说,那是要查娘娘的一个家人,后来不知道为什么,陛下忽然改了主意,又不让查了。”
“还有这事?”张嫣讶然。
“娘娘,”吴敏仪瞥了她一眼,“奴婢劝您,还是小心行事。”
张嫣一愣,失笑道:“难道连关怀家人都不可以了?”
吴敏仪道:“就怕陛下猜疑。”
张嫣点点头:“我知道,我会注意的,不过此事非同小可,到时候我的家人若牵连在内,岂不更麻烦?”
吴敏仪附和一声“是”,沉默片刻,接着说:“还有一事奴婢想说,娘娘听一听,不知奴婢说的对不对?听多了,我现在也知道,朝廷的人分成两拨,一个是名声较好的东林党,一个就是依附魏忠贤的阉党,是不是?”
张嫣赞许地看着她,点了点头。
“可是娘娘,”吴敏仪近前,“奴婢还听得出来,您是倾向东林党的,陛下呢,倒是更向着魏忠贤那帮人一些。”
张嫣略一沉吟,点头道:“是这样。”
吴敏仪直言:“这样不好。要奴婢说,您向着谁都没问题,可千万别说出来,也别在陛下面前提这事。自古男主外,女主内,朝堂的事让他们男人争去吧,何必插手呢?万一伤了和气,划得来吗?”
“不,不是你说的这样。”张嫣徐徐道,“我们身在宫廷,跟政治脱不了关系。且不说谁对谁错,陛下这么做于国于民是否有利。我只说一点,现在能与魏忠贤抗衡的只有东林党,如果东林党垮了,那他不是一手遮天了吗?宫里宫外都是他的人,我还有立足之地吗?仅凭陛下的宠爱,一切就不用担心了吗?况且宠爱这东西向来是最不牢靠的。”
吴敏仪叹道:“这倒也是。”
汪文言被抓后,东林党人惶恐不安,左光斗c魏大中先后上书与他撇清关系。天启给他们的批复很温和:心迹自明。他命左光斗照旧供职,魏大中速到新职上任。
首辅叶向高也上书皇帝,说汪文言的中书舍人是他题请的,倘以此为罪,请罪他一人,以释宫府之嫌而消缙绅之祸。
天启降旨安慰他,说目前正当“时艰主忧”,即使朕勉从辞职之请,首辅恐怕也不忍心离去。叶向高本来就不是真的想辞职,圣旨一劝,也就到内阁上班去了。
天启一直等着,等有人上书为汪文言说话,可惜,除了叶向高递上一本,请求把汪文言由北镇抚司狱转交刑部审讯之外,没有一人上疏救他。
这让他莫名地觉得可笑,晚上吃饭时,也一直在笑。
张嫣莞尔:“陛下在笑什么?”
天启摇头笑叹:“没什么。”还是忍不住,呵呵笑了一会儿,道:“你不知道我这两天多清净,这帮人呀,胆子这么小,一吓都不敢出声了,现在一个个肯定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。”
为了让东林党人更急,两天后,他又发出一道圣旨,命令严刑审讯汪文言。
张嫣在坤宁宫里提心吊胆,身处帝王之侧,她比谁都明显地察觉到,暴风雨就要来了。汪文言官职卑微,然而影响重大,与众多公卿大臣交情深厚,在锦衣卫的酷刑下,谁知道他会供出什么来?只要话语有一点不慎,都会被皇帝加以利用,移罪东林党。
她一直默默关注着此事,三天后她到乾清宫时,皇帝正在大发怒火,原来汪文言在诏狱关了几天,竟然什么都没审出来,被无罪释放了。
张嫣惊诧,汪文言果然如池漪所说,背景复杂。天启也意识到这一点,他让顾显去查,查出来的结果是,汪文言关进诏狱后不久,东林党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