卢象升紧皱的眉头稍稍舒解,一时愣住。
徽媞尚未反应过来“情诗”两字的含义,罗绮已然呆住。
“给你念念啊。”徽婧看戏般悠闲自在,一边笑,一边朗声缓慢念道,“栏杆闲倚日偏长,梦魂夜夜绕书窗。卿如解得文君意,化作鸾鸟相对飞。”
她的声音本就娇嫩嫩的,现在故意调得柔情婉转,将诗中蕴含的情意毫无保留地展示了出来。在场的宫女莫不红了脸,羞答答地低头。
卢象升甚觉尴尬,一时实在不知该作何反应。场上唯一面色如常的,就是徽媞。这些东西是什么,她还领会不了。不过看着罗绮凝重的神色,她心里也忐忑起来。
徽婧抖抖肩膀,仿佛被肉麻得全身发寒一样。
“梦魂夜夜绕书窗。”她撇撇嘴,眼睛里涌动着厌恶和不知名的情绪,“真不害臊!”
这话是对着徽媞说的,这女孩一下子涨红了脸,张了张口,不知怎样反驳,只能干瞪着她。
徽婧眯眼笑道:“八妹,这淫词艳曲你从哪里抄来的?你真真是不知羞耻啊!我这就拿给皇嫂看,叫她好好管教你。”
她转身就往外走。罗绮慌忙推徽媞:“公主,快拦住她!”徽媞冷然开口:“站住!”
这一声的凛冽气势震住了所有人。徽婧竟真的站住了脚,不由自主,她自己都控制不了。回头呆呆看着徽媞,她道:“你还有话说?”
徽媞面含霜雪,一双眼更是冷到彻骨,“这是我的东西,没我的允许,谁准你拿了!?”
徽婧愣住,这样的八妹,她还真没见过。灵光突现脑门,她怒极反笑:“你刚才说什么,你的东西?你终于承认啦?到了皇嫂面前,可不要装无辜。”
说着再不管徽媞,毅然转身出了门,坐上车辇走人。
“天哪!”罗绮这回急了,抓着徽媞的肩膀,俯身对她说,“公主,这东西绝不能送到皇后娘娘面前,我们快去拦着她!”
徽媞不敢怠慢,匆匆别了卢象升,拉着她跑了,雅秀闲闲跟在后面。一屋子宫女内侍很快走得光光,只剩下卢象升一人。他沉思片刻,拿起剩余的几张稿子,认真翻看。最后一张时,他终于找到了那个他想看到的字:卿。
那字写得歪歪扭扭,跟其他字毫无两样。卢象升笑了一笑,接着便苦恼地皱起眉头。他只想安静地上个课,何来那么多事?
徽媞到底去晚了一步,那张纸已到了张嫣手中,徽婧在一旁幸灾乐祸地冲着她笑。西李面色阴厉,拿眼睛冷冷睃着女儿。
张嫣上下扫了两眼,变了脸色,看看徽媞,又觉不可思议。她博览诗书,从来没见过这首诗,要么是独创,要么就是从坊间风月小说上看来的。
梅月华诧异看向徽媞:“他这么快就看出不是你写的?”
罗绮仔细研判着她脸上的神情,不放过一丝一毫。脑子里却已混乱一片,这事私下跟梅月华说最好,现在闹得这么大,要怎么收场啊?
张嫣扭头看向梅月华,淡淡道:“什么意思,难道八公主的作业有人代写?”
徽媞的作业,确实有人代写。昨天傍晚时分,她还在床上躺着休养,烧虽退了,头却疼得厉害。想睡又睡不着,想坐又坐不起来,翻身对着玉枕,“砰砰砰”直磕头,把来探望她的梅月华都吓傻了。
“这样舒服些。”她磕完了,说。
梅月华嘶嘶吸着气,仿佛自己的头也跟着磕疼了。
眩晕的感觉减轻后,徽媞一咕噜从床上坐起,掀开被子要下床。罗绮按住她,死活不让,“不就几篇字吗?不写又能怎样?这才刚好,又要折腾,万一再病了可怎么得了?”
徽媞想到卢象升笑也不笑的面庞,心里就怕得突突的,摇头道:“不行,他很严格