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火火的,一眨眼,就到了她面前。
她定睛一瞧,见皇帝今日精神面貌焕然一新,穿着束腰裹身的白色罩甲,腰里别着弓箭,掩去了他文弱小书生的气质,英气许多。
不过可能是因为他长得太过乖巧的缘故,总让她觉得像个孩子,像个弟弟。
“皇后,”不待她行礼,天启就拉着她,眉梢眼角跳动着欢快,“今日天气很好,我带你去内教场打猎。”
张嫣本能地想说“不”,余光瞥到面色着急的吴敏仪,又把话咽了回去,点了点头。
天启本以为要缠磨许多功夫的,现在见她爽快答应,高兴得眉开眼笑。
内教场林荫茂密,杂草丛生,内侍已事先把獐兔c麋鹿放进园子里。天启先领着张嫣到马场这边转悠,挑选骏马。这里面都是他心爱的良马,个个他都赐给名字,全身红色的叫“赤霞”,白色的称“流云”,他最宠爱的是“飞元”,跑起来飞快,如腾云驾雾。他让张嫣随便挑一匹骑着玩玩,张嫣微笑摇头。
他也不强求,一手牵了飞元,一手牵了张嫣,朝狩猎的地方走。忽然想起什么,他道:“你一个女孩子会骑马,真是罕见,跟谁学的?”
“跟父亲。”张嫣笑了笑,道,“他没把我当寻常女孩养活。”
天启讶道:“为什么?”
为什么?因为她母亲死的早,她要帮忙料理家庭,照顾弟妹,有时还要帮父亲抄书,算账,怎么可能像其他女孩一样娇生惯养?
这层原因她不想提,只说第二个缘由:“他总说我不寻常,多学点东西说不定长大后有用。”
敏锐的天启从这句话里嗅出了不平常的味道,他觉得哪里不对,却说不上来。似乎,这不像是一个父亲对待女儿,像是一个人看好一样东西,待价而沽。
他侧头看张嫣,她依然面无表情,眉目低垂,秋日的阳光沉浮在她白皙的脸上,弥漫出淡淡的忧伤。
到了教场,张嫣留在营帐下,坐着观看。天启骑上马,领着一班内侍冲入树林中。张嫣越看越吃惊,她以为这是一帮文雅的人,骑骑马,射射箭,玩一玩也就算了。谁知道他们跃马飞刀,乱砍乱杀,动物惨叫声不时传出,内侍大声喝彩,宫女吓得闭上眼睛。
张嫣站起身想走,冷静一瞬,又坐下了。
王体乾见她脸色苍白,捧了茶过去,笑道:“娘娘,请用茶。”
“放那儿吧。”张嫣头也不抬。
王体乾依言放下,却并不走,拢着手弯腰立在一旁,柔顺得像个小媳妇。
张嫣瞥他一眼,挥手让宫女退下,道:“你怎么跟来了?不用看折子?”
王体乾尴尬一笑:“娘娘,奴婢虽是秉笔太监,可说句实话,这司礼监有我没我,也没什么两样。”
张嫣扫他一眼,垂目喝茶。
王体乾自嘲地笑了笑,含着几分辛酸说:“在司礼监,奴婢不过是给魏忠贤跑腿的,他不识字,有什么话想说,就找奴婢代笔。批红这种事,字是我写的,意思却是他的。”
“大胆!”张嫣眼神陡转凌厉,“你们把陛下置于何地?”
王体乾慌忙跪下:“娘娘恕罪,奴婢说错话了。奴婢的意思是,王安败了,魏忠贤把他的人都遣到皇陵,或是发到南京去了,现在整个司礼监从秉笔到文书都是他的人。”
张嫣心头一惊,照这样下去,如果魏忠贤再领了掌印太监的职,真是要权霸内廷了。她再次打量王体乾,外表柔顺,处事圆滑。即便让他领了掌印的职,他也不敢忤逆魏忠贤,少不得还是被压制。
但也不能就这么便宜了魏忠贤。
“你进宫多少年了?”她缓下脸色,轻声问。
“奴婢是万历六年选入皇城,在内书堂读书,历今已