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嫣缓缓道:“其实我觉得,陛下一开始就不想让王安来做。”看着吴敏仪惊疑神色,她说:“他似乎对王安不太信任,这一点我也不太明白,王安是先帝旧臣,当年移宫时也曾百般照顾他,把他从西李手里解救出来。以陛下的性情,他心里应该对王安极感激才是。”
吴敏仪神色变了一变,又恢复如常,不再言语。
门口响起欢笑声,高永寿和罗绮跟着徽媞进来,一起给她行礼。吴敏仪愁着眉头退出去。张嫣笑接着她们,道:“快请坐。”
再一次打量罗绮,张嫣发现了以往没发现的特点。也许是练过武的缘故,罗绮身段苗条,举动轻盈灵活,眼神总显出刚毅的神色,这给她俏丽的面庞增添了几分英气。
高永寿猴子一样在她身边乱窜,她悄悄瞥一眼张嫣,回头瞪他,高永寿立马安静下来,委屈地抠着手指头。
张嫣笑道:“你们方才在说什么高兴的事?”
“回娘娘,”徽媞不大爱说话,罗绮替她答道,“听说王公公辞了司礼监掌印,婢子替我们娘娘和公主感到高兴。”顿了顿,罗绮又苦笑道:“不瞒娘娘,自我们家娘娘和公主被王公公赶到冷宫后,没少受他手底下奴才欺负,冬天里少炭火c少冬衣,夏天没见过一块冰,其他东西更不用说了。公主身体不好,这两年冬天都是病着过来的。”
徽媞笑看了她一眼,扭头对张嫣说:“没她说的那么惨。”
张嫣看她小小年纪,就这样懂事,心里更加心疼,柔声道:“你缺了什么,可以跟你皇兄说呀。你母亲是你母亲,你是你,你是他亲妹妹,他当然会护着你的。”
徽媞笑道:“不好,皇兄刚登极的时候,忙得连觉都没的睡,这种事怎好来烦他?即便他管了,下面的人不听话,也没多大用。”
她早慧如此,张嫣只剩下叹息了。
“对了,八公主。”默了半晌,张嫣问道,“当年先帝驾崩时,西李娘娘是不是挟持了陛下?”
这个问题太敏感,站在她的位置,实在不应该过问。不过不问清楚,她心里的疑惑就没法解答。八公主是最好的人选,她亲历过这件事,孩子的目光总要单纯一些,也许能给她最真实的答案。
“反正,她就是把他叫到暖阁里,不让出去见大臣,”提到西李,徽媞语气有些些轻视和厌恶,“她很可笑,想当皇贵妃又不好意思说”
“公主,”罗绮轻声打断她,“皇贵妃是先帝爷临去前交代礼部册封的,娘娘要它不是天经地义吗?哪里可笑?”
徽媞面色讥讽:“可是她手段着实低劣,她想把皇兄带在身边,一步不离”
“那也是先帝爷临去时交代的。”罗绮再次说。她看不惯西李对女儿的无情,也为徽媞的偏激叹气,这样下去,母女两个势必形同水火。
徽媞依旧声音平平:“她确实挟持了皇兄,不过只是想保住富贵,她霸住乾清宫不走,也是这个原因。御史左光斗上书说她将要垂帘听政,酿成武后之祸,笑死我了,她哪里有武则天的一丁半点本事?”
张嫣也哭笑不得。谁都知道武则天是李世民的妾,李世民死后,摇身一变,成了李世民儿子李治的女人。这情况,与泰昌天启父子如此相似,左光斗这样说,是什么意思?
罗绮忽道:“娘娘,你是不是想知道陛下对王安的态度?”
张嫣赞赏地看着她,点了点头。
“娘娘,”罗绮唇角勾起,笑得微妙,“陛下已经有了魏忠贤,何须王安呢?王安的忠诚,是对先帝。况且,他一直瞒着陛下和外廷东林党来往,内臣结交外官,这是大忌。”
张嫣讶道:“他和外官有来往?你又怎么知道?”
罗绮道:“去年有言官弹劾外廷官员杨涟,说他交结王安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