入目所至是一个雪白无暇的世界,天空飘飘洒洒着晶莹六瓣的雪花,冰雪所聚,积而为凌,春夏不解。
在终年冰封的龙脊山脉,多年的积雪经重力或冰河之间的压力,沿斜坡向下滑形成了一条宛然至浅滩郁森针松林的冰川。
顺着冰川而下,在一块巨大的流动固体,这是一块高寒地区由层层积雪堆栈而成的巨大冰川的冰块,而冰块上正蜷缩着一个娇小昏睡的身影。
这个人正是虞婴,在起起伏伏的川溪中,在一片白茫无限的世界,她像是一个沉睡千年的冰魄妖精,而这个妖精垂覆的浓密睫毛,如冬转春的蝶翼,巍巍一颤后,破冬中,缓缓睁开了紧阖的眼睛。
白世界,与一双致黑黢的眼瞳,强烈对比之下形成了一副最纯粹c最震撼人心的美感。
她从巨大的漂浮冰块上坐了起来,她的动作很慢,关节僵硬,举止涩然很不习惯,就像刚蹒跚走的婴儿,正在一步步练习跌倒中熟练成长。
在这个冰晶雪白的世界她看不到任何生物,更囫论是人类,寒冷c寂静,空洞,苍白仿佛整个世界就只有她一个人的清浅呼吸在耳畔萦绕。
这个世界在某一瞬间竟安静得可怕。
她此刻的脑袋很空,像是被冰冻结了一样,无法正常思考与运转,她呆呆地伏坐在冰块浮物之上,被载着顺流而下
在巍巍龙脊阴坡深处,一片金针云杉苍劲挺拔c四季青翠c攀坡漫生c绵延不绝,犹如一道沿山而筑的绿色长城,风吹林海,松涛声声,绿波起伏,其势如潮。
金针云杉连峰续岭,蜿蜒东西,其下缘常与高大的阔叶林混交,郁郁葱葱,五彩纷呈,形成绮丽的美景。
被很快地送至下阴坡的虞婴来到金针云杉森林,森林古木参天,藤蔓缭绕,溪水潺潺,云雾缭绕?,周围除了偶尔被惊枝的雀翅朴楞声,依旧很安静
她于林间如一抹鬼魅,如迷的冰雪妖精,一步一步地走着,雪白病态的皮肤,与冰川的雪一样褪尽人色,一袭金镶凤鳞尾摆的华美裙衣,在她行走间,起伏飘盈,水波起伏,步履摇曳间,一头及裸的雪白的发丝无风莹动,光线下折射出一种淡蓝濙色光泽。
森林中的黑冠长臂猿c海南坡鹿c云豹c巨蜥c蟒蛇c黑熊和孔雀雉等动物,对这个胆敢闯入绝秘森林的人蠢蠢欲动,但每一个撞上她的,都像受到某种惨无人道的凌虐般,吓得撒腿就跑。
只有蟒蛇们像是受到某种无形的蛊惑,越聚越多,累累铺成斑斓色彩的地毯,于她身后保驾护航,不允许任何有危险的生物接近她周围。
而这一切,虞婴全当视而不见。
冰川易产生多种岩屑称为冰积物,有些冰积物含石块和巨砾类似扁砾,冰砾泥的细砾沉积物坚硬,冲流至森林,比与软松的泥土,脚底踩在这种岩屑上却是咯得生痛。
而虞婴脚底的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丢掉了,她就这样赤脚地行走着,走着走着,脚底的磨损程达到限,血肉模糊,开始一步一个血印,血印不断地增添了延伸,但她却像根本感受不到一样,五官如封霜般面无表情地徒步行走着
哈~她呼吸间雾气从惨白的嘴唇呵出,雾绕于那张似雪妖般白得瘆人的脸旁,白发,白肤,白唇
她其实并不知道她究竟要去哪里,她脑袋像破了一个大洞,如丧尸走肉,眼前的一切都像被扭曲了一样,扭曲的森林,扭曲的前方,扭曲的大地
没有了脑袋,只剩一颗尚能跳动的心脏,她心底有一道声音告诉她,她要去哪里。
一直走着,一直走着,随着她身上的冰霜化越来越严重,连眉毛与睫毛都啜着透明的冰晶,她脚底的血已经不流了,她每一步的移动都会在地面落下一个冻结的脚印,但不一会儿,便融化成一摊水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