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白生沉默片刻,继而抬头对着云舒问道:“你记不记得你父亲在世时有位至交好友,姓袁?”
云舒垂着手,面露窘迫之色,“我和父亲相处时日不多,并不知道这位袁世伯。”
苏白生微微一笑,说:“不记得也无妨,想来以后会有机会相处,他和你父亲是同榜进士,现下应该在礼部供职。你父亲生前给你订下的亲事正是这位袁大人的独生女儿。”
江池宴听了不由插嘴道:“莫非是年前新晋的礼部侍郎袁铭铖?”
苏白生点点头,“你也知道他?”
江池宴似乎是想起什么不好的事,面色微变,犹豫片刻,还是说道:“当初出事时他上书保过二哥,听说就因为这件事,他一直没受到重用。”
谈及往事,苏白生也难过地垂下了眼。
江池宴暗自懊恼,本不该说的。
一桌子的小辈眼睁睁看着,也不知道如何安慰。
江逸张嘴要说什么,却被苏云起抓住手,对着他不着痕迹地摇了摇头。
江逸只得作罢。
好在,没过多久苏白生便调整好心情,中肯地说道:“听你这话,想来这位袁大人也是个有情有义之人,竟不惜冒着被连坐的风险帮二哥说情。若是二哥泉下有知,必定不会后悔交了这样一位知己。云舒,看来你的婚事有望了。”
云舒既喜又忧,内心纠结了一番,还是忍不住开口道:“世伯和小叔既然说人家是京官,愿意将爱女下嫁么?更何况还是独女,想来袁大人和袁夫人更想把人留在身边吧!”
苏白生沉吟道:“这也正是我想提醒你的。当初订亲时那位袁大人不过是边邑之地一个小小的县令,你父亲看上了他的为人品性和家学渊源才订下这门亲事。如今风水轮流转,这门亲就算人家不认也无可厚非。云舒,你切不可因此而心生怨恨。”
云舒顺从地点点头,应道:“谨遵小叔教诲。”
江池宴笑笑,拍拍苏白生的手,温声道:“现在说这个恐怕为时尚早,如今云舒到了年龄,那位姑娘想来也在忧心嫁娶之事,无论如何咱们也该打个招呼,不管成与不成,也不算咱们失礼。”
苏白生想了想,说道:“那回头我给袁大人去一封信,言明咱们现在的情况,看人家如何回复罢!”
江池宴点点头,“最好不过。”
云舒也跟着应下,心里多少存了分期待。
江逸连忙插嘴道:“小爹,别回头再说啊,现在就写吧,明天一早让大山送到驿馆,早办早清。人家要愿意咱们就提早准备着,不愿意的话就托姑姑大娘给云舒说个更好的,婚姻大事可不能耽误!”
江逸一边说一边把苏白生拉起来,就要往里屋拽。
苏白生斜了他一眼,笑骂道:“你呀,怎么说风就是雨?”
江逸嘿嘿笑着,把苏白生推到屋子里reads;。
趁着苏白生洁面净手的工夫,江逸殷勤地给他摆上纸笔,磨好了墨。
苏白生忍俊不禁,“你倒是麻利,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给你议亲。”
“兄弟的事儿嘛,当然得跑在前头!”江逸理所当然地说。
苏白生闻言深深地看向他,欲言又止。
江逸无辜地眨眨眼。
苏白生摇摇头,放松地一笑,下笔的措辞更庄重了些。
大山更拿着当事儿,把信拿到手里之后,立马就要去送。
当时天已经擦黑了,全家人都劝他不用着急。
大山想了想,还是说道:“城门不关,晚班的驿官就不会出发,我骑着追云过去想来能赶上。”
江逸摆摆手,说:“你们也别拦着他了,今天他要不送出去恐怕连觉都睡不好,就让他去吧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