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顿饭无比安静,是卫薇遇到过最煎熬的一次。
沉重的,宛如是在行刑。
饭后是樊云珍洗碗。
卫薇跟着卫岱山去爬屋后的小山坡,午后的阳光落下来,最后一点积雪开始消融。
卫岱山负手走在前面,卫薇裹紧了大衣,踩在父亲的影子里,亦步亦趋,像极了小时候最爱玩的游戏。可小时候,她才到爸爸的腰,如今却几乎并肩。
上坡的时候,走在前面的卫岱山停了一会儿,等卫薇走到身旁,才继续安静往上。
他们父女二人已经许久没有如此平心静气过了。
一切都不对劲,卫薇心底按捺的那份不安又开始悄悄作祟,“爸,你今天要跟我说什么?”她径直问。
卫岱山停住脚步,停在山坡中央的台阶上,他转过身来,双眼是难掩的疲惫。
落在白茫茫的山野里,显得格外力不从心。
林间有风在呜咽,卫岱山的声音被吹的有些苍白。
他说:“薇薇,上一回动手打过你之后,爸爸心里一直过意不去,总想找个机会跟你道歉。可是咱们父女俩性子都太倔,从来不肯轻易低头,哪怕错了,也是硬扛着,白白浪费了太多时间”
顿了一下,他对卫薇说:“好孩子,今天难得就我们父女两个人,爸爸向你道歉。”
“薇薇,对不起。”卫岱山如此郑重的说。
卫薇没料到父亲会突然提起一个多月前的那件不快,更没想到他会放下身份说出这样的话,从小到大,似乎还是头一回
卫薇一时手足无措,实在不知如何回答。
见她呆呆愣在那儿,卫岱山笑着问道:“薇薇,原不原谅爸爸?”
眼前的父亲是真的老了,笑起来的时候,脸上皱纹多了许多,一道接一道,数都数不清。
她已经太久没有这样仔细端详过,卫薇眼圈蓦地一红,点点头。
卫岱山哈哈大笑,如释重负的舒出一口气,仿佛卸去了什么重担,可很快,又皱起眉头。
轻轻叹了一声,卫岱山不无感慨的说:“薇薇,这几天爸想了很多,可到头来最放心不下的,就是你这个拧脾气,爸爸担心你以后会吃亏啊。”
这一声叹息无限怅惋,这一句话更是不妙
卫薇越发不安,忍不住皱起眉质问道:“爸,你今天到底要说什么?”
卫岱山面色有片刻的怔忪,转眼又变得好凝重,凝重的连山间的风都似乎停了。
耳畔嗡嗡的,卫薇心里咯噔一声,那根一直绷着的弦又被人用力拧紧了一些。
就听卫岱山说:“薇薇,爸这段时间一直在被调查,也许这两天就会进去。”
“进去?进哪儿去?”卫薇不解。
默了默,卫岱山平静的说:“监狱。”
卫薇:“”
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,这两个字更像一道惊雷朝着她的太阳穴直直劈下来,还像一条蛇吐着张狂的信子嗖嗖地往她耳朵里钻。
卫薇不自觉地c狠狠打了个寒颤。
偏偏思维迟钝的要命,根本转不过弯来,她只能怔怔盯着脚下,努力消化这两个字的意思,却怎么都理不清。
脚下是老旧的石阶,斑驳而沧桑,有些缝隙里还低低长了些青苔。那些青苔上面覆着薄薄的一层积雪。冬日暖阳下,那些积雪在无奈的c徒劳的挣扎,反射出微弱的光,刺在人眼里,好难受,卫薇眯了眯眼。
过了好久,她才敢正视卫岱山。
“爸,到底怎么回事?你生意上出问题了?还是”
卫岱山依然沉默,小半晌,才沉沉叹了一口气,说:“薇薇,这些不是你应该操心的。”
他说:“爸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