面许终身,我便一辈子跪在地上 。“
那时小姐没法了,别转了头轻轻的说道:“我允许你了 。先生起来罢 。”徵明道:
“小姐既面许了终身,卑人便是小姐的未婚夫,从未没有称未婚夫做先生的,卑人不得小姐
换个称呼,依旧一辈子跪在地上 。”小姐又是羞惭又是着急,暗想:“这书生真惫懒,他
竟得寸进寸了 。”心头换一个称呼是容易的,口头换一个称呼千难万难 。便道:“你要我
换什么称呼呢?我不知晓 。”徵明道:“小姐是才女,岂有不知晓之理?只是不屑把亲热
的称呼赠给卑人罢了 。”文徵明说一句:“罢了 。”小姐也暗暗唤一声:“罢了 。”文
徵明的“罢了”是激将之法 ,小姐的“罢了”是说既已付托了终身,何惜一个亲热的名称
罢了,索xìng遂了他的心愿罢 。想到这里,又轻轻唤一声“文郎请起!”说了这一句,忙把
罗帕遮了含羞的脸 。以为这书生的请求都遂了,他更无什么请求了,大概可以站起罢,渐
渐的回过头来,却不料文徵明依旧直蹶蹶的跪着 。月芳道:“你可以站起来了 。”
徵明道:“既蒙小姐面订终身,又换了亲热的称呼,但是无徵不信,须得jiāo换一件信物
。卑人的信物已预备在此 。这是先父太仆公传下的白玉连环,请小姐赏收了 。小姐的信物
也请立时jiāo付 。”说时,探怀取出一副羊脂白玉的连环jiāo付小姐。但是右手献上玉连环,
左手伸着空掌 。向小姐讨取信物 。月芳接取玉连环芳心暗喜,这是团圆的佳兆,把玉环藏
过了 。但是自己jiāo付他些什么东西呢?又要口彩好,又和玉连环一般宝贵,这倒难了 。月
芳小姐确乎为难,文徵明的信物是有准备的,小姐的信物是没有准备的 。文徵明专为求婚
而来,预带着信物在身;小姐允许亲事出于仓卒之间,徵明向他索取信物,一时却把什么东
西jiāo付?确乎有些为难光景 。徵明伸着这只索取信物的手掌,不得信物誓不收回。又是一
迭连声的催促 。月芳被他催的心弦颤动,没做理会处,手抚着心窝正待揉这下子,偶然
触着一件东西,不觉芳心暗喜:“这件东西便可以做我的信物了,口彩既好,又和玉连环有
同样的宝贵 。”连忙探手入怀,在锦绦上解取下来 。原来是一颗黄金小印,上面铸着月芳
小印的篆文 。须得绘到十分得意的作品才把这印章铃在上面 。只是还没有铃过,现在把来
当做允亲的信物,口彩是很好的,可称“心蹶相印,”又称“二人同心,其利如金 。”而
且自己的芳名铸在上面,当然是一件很宝贵的信物了 。他把黄金小印jiāo付与文郎,又把文
郎赠他的玉连环系在方才黄金小印的锦绦上面,以为如是这般的jiāo换信物,文郎合该站起了
。但是凝眸看时,徵明依旧直蹶蹶的跪在地上 。月芳轻轻的唤道:“文郎文郎,那么你可
以站起来了 。”徵明道:“卑人长跪了多时,两腿酸麻站立不起,小姐要卑人站起,请来
搀扶一下 。”月芳自思:“他竟得尺进尺了‘男女授受不亲,’怎好扶他起立? 便道:”
文郎请你尊重一些,自己站起罢 。“徵明道:”小姐知诗达礼,合该明白夫fù敌体之意 。
假如小辈向长辈下跪,做长辈的也该用手搀扶,何况卑人和小姐只是夫fù敌体,岂有卑人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