世。”说时便把方才吟诗作对的经过述了一遍,又轻轻的
说道:“我有一桩事要和夫人商量。”太夫人道:“请教。”华老向秋香看了一眼道:“你
也暂且回避罢。”秋香正待避走,太夫人道:“不用回避,你是我的知心婢女,又是守口如
瓶,甚么话都不肯搬嘴弄舌。”秋香应了一声,只得依着太夫人站立一旁,玉手搭住jiāo椅的
背,一寸芳心不由的砰砰地跳。……原来秋香误会了。误会什么?误会太师爷看中了书童,
要把自己终身许给他。他想:“太师爷不要上了书童的当罢,他是从苏州一路尾随到东亭镇
又卖身到相府。他的意思是专在我身上做工夫,我又不知道他的底细。我虽是个低三下四之
人,却也有几分气骨,我的终身怎肯许给这不知底细的浮薄少年?”他心要这么想,耳朵里
却注意着太师爷所说的话。华老道:“夫人,自从华安入门以后,我已存着这条心。”忽忽
三天,我的意思越发决定了,但是我不能一个人擅专,总得夫人允许了才能定局。”秋香的
心越发跳得厉害了。太夫人很从容的问道:“老相公定下的什么计较?请道其详。”华老道:
“这童儿端的超群出众,若不把他竭力抬举,只怕他高飞远走,不肯久居人下”。太夫人道:
“老相公你要抬举他尽可抬举他。何用与妾身商议?”华老道:“寻常的抬举当然不用和夫
人商议,现在我要抬举这书童,不是寻常的抬举,非得请了夫人的示不可”。秋番听这话越
逼越近,图穷而匕首现便在这时了。不但心头怦怦地跳,而且面上烘烘地热。太夫人道:
“老相公,倒也好笑,你说了半天还没有把你的意思说出。是不是‘将军yù以巧胜人,盘马
弯弓故不发’?”华老道:“我的意思一言可了,我意yù把华安承继膝下作螟蛉义子,请问
夫人意下如何?”秋香暗暗好笑道:“原来如此,和我有什么相干?我多疑了。”在这当儿,
他的心也不怦怦地跳了,他的面也不烘烘地热了。太夫人凝神片晌,才说道:“老相公的意
思,妾身也深以为然。不过这件事关系重大,怎能取决于俄顷之间?华安入府前后不过三天,
在这三天中的华安,不但老相公见了赞不绝口,便是妾身也赏识他是个超群出众的人物。不
过《左传》上有一句话,叫做‘有甚美者必有甚恶’,华安的美处我们见了,华安的恶处我
们却没有见。也许他有美无恶,是个十全十美的少年。但是在这三天以内谁也不敢下这断语。
要是仅把他当做书童,我们只须妈妈虎虎便是了。如今要把他做义子,却不能不谨慎一些。
华安在这时候并无破绽,万一做了我们的儿子,却是破绽百出,到那时木已成舟,懊悔嫌晚
了。就妾身的愚见,要把他继做螟蛉,也只可存在心中,却不可即时宣布。在这一年半载中,
我们只须精密观察,处处留意,果然他是个十全十美的少年,并无破绽授人口实,那时我们
实行这过继的办法也不为迟。老相公亦以妾身之言为然否?”华老连连点头,赞成太夫人的
缓进办法。紫薇堂上一席话,只有老夫fù和秋香三人知晓,按下不提。且说唐寅领受了华老
的厚赏一席盛筵,由着他一人独享。他不是巨毋霸的肚皮,怎能够“一口吸尽西江水”呢?
大踱道:“大大叔,老生活走了,你你这一席酒怎怎……吃得下?”唐寅道:“吃得下便吃,
吃不下便剩了。横竖是太师爷赏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