了你的心愿不成?哼哼,岂有此理!”说时,把那穿着洋板蝴蝶大脚鞋子的脚
在楼板上踏了几下,表示他一种恨恨的意思。
忽听得软帘外面一声格格的笑,笑的是谁呢?原来是太夫人身旁的海棠丫头。他正在房
廊下调弄鹦哥,隐隐听得西楼上人语嘈杂,似骂似哭,这里离着西楼不远,依着房廊向西行
走,约莫四五家门面的距离便是小姐的怡云楼。兵部府中的东西二楼,东曰得月楼,西曰怡
云楼。楼下虽然各分着楼梯,但是楼上有房廊可以走通的。太夫人早已起身多时,只为知道
昨夜是元宵,女儿昨夜睡眠一定是很迟的,睡的迟起的也迟,所以不见秀英到来并不放在心
上。太夫人清闲无事,梳洗完毕,吃过了点心,一窗晴日无所消遣,便手执一本弹词临窗细
看。太夫人闲了,侍婢也空闲,所以调弄鹦哥算是海棠丫环的日常功课。他听得西楼上的嘈
杂声音,不觉老大的奇怪。他知道西楼上从来没有这般声音的,向来习惯听得的是吟诗声、
吹箫声、弹琴声,有时小姐和素琴对奕,便听得帘前落子声。有时小姐教素琴读书,便听得
灯下读书声。西楼上种种声音都是风雅的、蕴藉的,为什么今天这般嘈杂呢!海棠便依着房
廊径向西楼而去,越听越清楚了:是小姐的哭诉声,是大爷的乞怜声,是素琴锦瑟的辨护声,
还有一个少年男子很清脆的声凋。这是谁呢?不由海棠不暗唤奇怪了:“小姐的阁楼上除却
老大人和大爷以外,雄苍蝇也不放一个上楼。这男子毕竟是谁呢?”而且听得这男子在责备
大爷,他益发奇怪了:“这男子真是泼天大胆,私上闺楼,非jiān即盗,还敢埋怨我家的小主
么。”海棠向来不喜听壁脚的,今天却破一个例,暂且听这一下。他是个小脚婢女,放轻着
脚步,蹑手蹑脚的走近了怡云楼正间,隔着软帘听个明白:“究竟这少年是谁?他敢这般的
数说我们大爷,端的岂有此理!”
海棠正在心头说“岂有此理”,怡云楼上的少年也是踏着脚说:“哼哼,岂有此理”!
海棠忍不住把软帘偷揭起来一看,以为这少年不是皇亲的公子定是国戚的儿郎,才敢在我们
小姐的闺楼上发这标劲。谁料竟完全出于他的意想以外,既没有皇亲,也没有国戚,只有一
个男子嗓音的乡下大姑娘,正在那边提起那穿着洋板蝴蝶鞋子的脚,在楼上踏这几下,便不
由海棠不失笑了。锦瑟道:“海棠姊姊,快到里面来劝劝小姐。”文宾便向秀英说道:“小
姐,多多惊动,小生下楼看枝山去了。”秀英含着泪道:“解元见了祝先生须要全我颜面的
啊!”文宾道:“不须小姐吩咐,小生自会剖心沥胆表扬小姐的清白。素琴姊,小生路迳不
熟,请你相送一程,送我到花厅上去会见祝枝山大爷。”素琴向秀英说道:“小姐可要我去
送?……”“送”字以下想不出什么称呼,秀英道:“你去送他也好。”当下素琴陪着文宾
下楼。一路走一路问他因何乔装改扮,文宾把在家和枝山赌东道的话约略说了一遍。素琴道:
“原来如此,怪不得你。”又笑道:“教我怎样称呼你呢?昨夜的乡下姑娘,今天变做了周
家二爷爷,唤你一声姑二罢?”文宾道:“什么姑二?”素琴道:“姑是姑娘的姑,二是二
爷的二。”文宾道:“不行。”素琴道:“那么唤你一声娘爷罢?娘是姑娘的娘,爷是二爷
的爷。”文宾道:“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