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饱跑了过去,问:“大爷,有什么需要?”
那人说:“再给我来一壶醴酒。”
“好勒,马上就好。”李饱学着其他的人说。
李饱来到装酒的房间,里面有很多半人高的酒坛,上面贴着标签:春酒,清酒,黄流,醴酒,清酌,沙酒等,李饱哪里分得清楚,心想:酒不都是辣的吗,就随意打了一壶。
李饱下楼帮着收拾碗筷,突然楼上传来愤怒的声音:“叫你们掌柜的来!”
众位伙计面面相觑,不知道客人要投诉谁。
李饱低着头,听王掌柜训话:“你知不知道什么是醴酒?那是一种甜酒。客人要喝甜酒,你却给他弄一壶辣酒。酒都分不清,你还当什么店小二!”
“王掌柜,我错了,我一定改,下次再也不会出错了。”李饱低眉垂眼,认错的态度很诚恳,心里却在想:一群大老爷们,喝什么甜酒!
“你不懂就要多问,楼上的客人都是有钱人,我们惹不起,万一他们一生气,跑来砸店怎么办?你先在一楼做,打打杂,二三楼就不要去了。要不看着你姑父的面子上,我现在就赶你走。这个月的工钱,你就别拿了,有没有意见?”
李饱连连点头,说:“没有意见,都是我的错,我一定好好学习。”
王掌柜的气消了,挥手让他去做事。
没文化,真可怕,连当个小二都不合格。李饱心想,是时候找一个先生了,最好是不要钱的那种。
李饱很快锁定了目标,那就是账房先生。印象中,账房先生应该是这样的:尖嘴猴腮小眼睛,山羊胡子老花镜,满脸都是市侩气,但是这个账房先生颠覆了李饱的想象:白白胖胖的,身穿白色长衫,头戴文士方巾,竟然有一种超凡脱俗的气质;手里随时抱着一本书。
李饱走过去搭讪:“先生,你的字写得真好啊!”
谁知那位账房视若未闻,眼睛一直停留在书上。
“有才的人就是这么,看来得用点手段才行。”李饱没有挫折感,反而愈发觉得这是一个高人,理应有这样的态度。
水塘边,账房从桶里拿出四件衣服,一一排开,摆在石头上,他指着第一件衣服,说:“这是初一穿的。”指着第二件衣服说:“这是初二穿的。”
指着第三件衣服说:“这是初三穿的。”
指着第四件衣服说:“这是初四穿的。”
“已经穿了四个轮回了,太脏了,今天不得不洗了,哎,我最怕洗衣服。”
躲在大树背后的李饱差点笑出来,赶紧捂住了嘴:“好家伙,我说他每天换一套衣服,原来是把衣服轮着穿,真是懒人一个。”
又听到那人说:“早知道就娶个媳妇,也用不着自己洗。”
他重重地敲了几下脑袋,吓了李饱一大跳。只听他又说:“我这能有如此想法,娶了媳妇,整天絮絮叨叨没玩没了的,我哪里还有时间c心情看书?”
李饱理了理衣襟,大摇大摆地走出来,装出吃惊的表情:“先生,怎么巧,你也来洗衣服。”
账房看了他一眼,说:“你是新来的那个伙计。”
“对啊,我叫李饱,先生贵姓?”
“我姓马,比你大不了几岁,你可以叫我小马哥。”
“小马哥?”李饱跌倒在地,桶里的衣服掉了出来。
“你怎么啦,有问题吗?”
“我腿突然抽筋,没事。我看一般的人都以老为荣,倚老卖老,没想到先生”
账房瞪大了眼睛:“我岂能和他们这些俗物一般见识,不要叫我先生。”
“我还是觉得那个‘小’字可以去掉。”
账房想了想:“好吧,只是我不做马哥已经好多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