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七章。一肩担尽千古愁。
在藏剑山庄特色的轻重双剑面前,叶且歌的那点零星体重几乎是可以忽略不计了。所以纵然承担着四柄剑的重量,叶英依旧面不改色的带着怀里的人往城郊而去。
杭州城内熙熙攘攘,暮色黯淡下来的城郊却没有什么人。在城郊的一处微显破败的长亭将自家小徒弟放下,叶英双目紧闭,但从面上看不出丝毫的情绪波动。
可是骤然离开温暖的怀抱的叶且歌却呜咽一声,像是被抛弃了的小动物一样,双手还死死的抓住叶英的衣襟。她很少有这样的时刻虽然作为师父,叶英一路看顾她长大,可是叶且歌却很少对叶英撒娇。
年幼的时候,叶且歌是怕打搅了师父修炼,怕他将自己逐出师门。而年岁渐长,师徒情谊渐笃,却是叶且歌不敢了她知道只要不是圣人,哪怕是少林的那群大师与纯阳清修的道长们,也都还是会贪心的。更勿论自己凡心驳杂,六根不净,此生注定悟不了道c成不了佛,只能当一个彻头彻尾的俗人。
所以,叶且歌更不敢对师父撒娇了。她怕啊,怕只是稍稍放纵就弥生出更多的贪婪,更怕在人前流露出哪怕一丝的端倪。
按说他们的大唐民风开放,莫说是师徒,便是同性相恋者也不再少数。可是偏偏叶且歌却不敢越雷池一步。
她不怕污名满身,不怕千夫所指,不怕灼灼人言。可是她怕啊,怕藏剑之名因她受损,怕师父因为她的妄念而被人诟病,更怕师父为她动摇心境,不再是那个永远淡然自若,抱剑观花的藏剑大庄主。
因为,叶且歌始终不能忘记,她和师父之间除却师徒名分,更还有着斩不断的血缘是她枉顾人伦,是她心怀痴念,所以她纵然不怕满身污秽,却不敢污了师父的霜雪之名。
叶且歌的父亲,是藏剑老庄主叶梦秋之五子叶凡,娘亲则是唐家堡小姐唐小婉。叶且歌除却是正阳首徒,更是藏剑山庄货真价实的二小姐。
她爹娘惹下的祸事本让她的祖父叶孟秋对她也颇为不喜,故而对于叶且歌这个出生在叶凡和唐小婉私奔之路上的孩子,叶孟秋一直没有为她正名。
然而或许是自幼养在大庄主身边的缘故,叶且歌不但剑术上天赋极佳,为人又十分刻苦,锻造之术上也颇有造诣,为人处世自有风骨,全然不似她爹娘一般。叶孟秋冷眼瞧了她年,最终还是认下了这个孙女。
彼时,叶凡和唐小婉已经再有一子,叶孟秋便做主将叶且歌记入自己大儿子叶英名下,虽有些“聊有胜无”之意,也终归能让自己大儿子膝下不至空虚叶孟秋有五个儿子,他不缺儿子传宗接代。而自己的长子修的是无上心剑,一个儿媳和长子那需要庇佑藏剑山庄的剑道比起来,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。
于是,一直到八岁叶孟秋为她上了族谱,叶且歌的这个“正阳首徒”的身份才算是真的坐稳了。
一日为师,终生为父。八个字重重向叶且歌压下来,迫得她将自己此生唯一的心动狠狠压入心底,一直到睢阳一战她身死,也未敢再流露半分端倪。
徒弟比前世又更娇小了一些。
叶英温暖的手掌抚在叶且歌的头顶,估量着小徒弟的高度。怀里的小姑娘分明做男装扮相,却哭得一塌糊涂。叶英无奈,只能将人提起,自己广袖一拂,拂去长亭中栏杆之上的灰尘,他坐了上去,然后将人抱坐在自己腿上。
叶英并不是很习惯和人这样亲昵的接触,哪怕是前世,他和自己唯一带在身边的弟子也不曾亲近如斯。可是如今他没有办法,这孩子在哭,像是个害怕被抛弃的小动物一样的攥着他的衣襟在哭。
罢了。怀里这么小的一只至多豆蔻,无论她前生如何,今生终归还是个孩子呢。前世他没有妥帖将人养大,今生便纵着她一些罢。
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