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锦之在病房等了一阵,容姒都还没有回来。阿姨已经睡着了, 程锦之起身给她掖了掖被角。程锦之是边拉门边拨容姒的电话的。拨通一声, 程锦之便见到长凳上的容姒。容姒正坐在长凳上, 手里还拿着单子。容姒刚才是去办手续了。
程锦之挂了电话,将手机塞在了衣兜里。她没有坐下来,只是蹲在容姒的面前。容姒垂着头, 神情有些苍白。
“姒儿。”程锦之抬手,揉了揉容姒的眼睛。
“她有酒瘾,我是知道的。”容姒说道:“之前我也劝过她,她说出门冷, 喝点酒暖和。她说家里没人,在家放两瓶酒有盼头。她说她就爱喝这一口。”
容姒的眼眶里没有泪水, 只是她这么一说, 把程锦之的眼泪都要说出来了。“阿姨不会有事的。”
容姒仿佛回到了很小的时候。家徒四壁,四处举债。父亲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, 那天妈妈把她领到医院。父亲躺在病床上向她招手, 骨瘦如柴的父亲,她有些害怕。她甚至有点认不出父亲了。父亲把干枯的手放在了她的脑袋上。小小的容姒,抬起眼睑, 只见床上的父亲,勉强地歪着嘴,似乎想对她保持亲近的微笑。父亲去世那几天,被医用设备绑在了床上,他的生命一点一滴地流失。母亲拿起她的手,把她的手放在了父亲的手心。父亲的手心有些冰凉。母亲的住院,把容姒一瞬间抓回了灰白的童年。醒来的时候,程锦之已经睡着了。程锦之就睡在她的旁边,容姒抬手,撩了撩程锦之脸上的发丝。
母亲的情况并不乐观。容姒在母亲的身侧呆坐了一会。天明的时候,容姒才起身。第二天,母亲又说出院的事情,她说她感觉好多了。母亲是舍不得花钱。容姒当然不可能让母亲出院,她和母亲说了医保。确实有医保,但只是一部分。容姒再交钱的时候,医院又说结清了。打开病房房门的时候,程锦之正在陪容母看电视。
“你又把钱缴了?”容姒说道。
走廊上只有三三两两的人,程锦之抬手捏了一下容姒的耳朵。“我拿药的时候,顺便缴的。”
“我以后还你。”
“好啊。”程锦之当然不要容姒还,她只是想让容姒心安。
“钱的事我会想办法,你不用再”
“你要想什么办法?”
“我”
“医保?别拿你诓阿姨的来诓我。”程锦之捏着容姒的耳朵。“你忘了,我有你的银|行卡密码。你有多少钱,我还不知道?”
“钱的事,你不用担心。我这里还有钱。而且你和阿姨都是公司员工,我爸妈肯定会给你们补贴。”程锦之说道。
“我又欠了你们家的人情。”
“是啊,看来你只能还个人了。”程锦之轻轻搂住了容姒的后颈。“我会一直陪着你的,你别怕。”
“不会。”
“谁半夜起床?”
“你知道?”
“我当然知道。你家出了这么大的事,你又睡在我的身边,我怎么可能睡得那么熟。”程锦之说道。
“这段时间辛苦你了。你毕业又那么多事。”
“陪阿姨看看电视聊聊天,这还叫辛苦的话,那世界上就没有轻松的事情了。”程锦之揉了一下容姒的眉心。“不许愁眉苦脸的。阿姨天天打针吃药,都没你这么丧。”
“嗯好。”这段时间,容姒忙得不得了。又是医保又是学校的课业。她前两天还去学校,推拒了学院里的留学计划。不知道母亲是从哪里知道的,还专门找她谈话,谈得非常僵。母亲希望她不要放弃这个机会,而她想留在医院陪伴母亲。童年的回忆,让容姒的情绪非常低落。如果她没有来申城,母亲的肝就不会出现毛病。容母睡得很浅,程锦之和容姒轻手轻脚地进来,容母都醒了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