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此起, 致吾儿秦甫沅。天有阴晴, 人各有命, 本是勉强不得的事情,活着便好好活着, 看重当下, 莫再妄念去了的。为父二十年, 无能为吾儿做些什么,若论恩报实在惭愧, 你且好生保重,便算是还生养之情了。”
秦甫沅捏着薄薄的信,那日楚綰回来时,便带了一封秦江勇的亲笔信,“审查中听来, 是秦甫霖蛊惑了老爷, 说是朝中有人觑觎秦家的家财,可能会拿驸马爷当替罪羊, 秦老爷想要护驸马爷周全, 听闻秦甫霖有门路,才有了之后的事。”
水儿斟酌了许久, 才算是从殿下之前的意思里,尽可能表现得更加满载父爱一些。只是, 秦甫沅哪能轻易相信呢?知父莫如子,秦甫霖多年前便有财力积攒实力,那便绝不会是近年的事, 何况她心中清楚,当年秦江勇与林家闹矛盾,背地里再弄点小动作也是可能的;而自己入朝为官,按律便是不能从商,一对比起来,一个是为了科举而不喑商道的,另一个是掺手了秦家暗地生意多年的
秦家尽数家财上交朝廷;家主秦江勇在京郊的深府用晚年忏悔;秦甫霖受尽折磨不甘离世这算是命数么?秦甫沅轻咳两声,最后只有惨淡一笑。
“按殿下的意思,明天便去药庄了是么?”秦甫沅咽下碗中最后的一口饭,然后才慢慢地看向楚綰。
这决定突兀,楚綰根本便还没告诉秦甫沅,只是在暗地叫水儿她们准备着了。如今被问及,楚綰下意识便先看秦甫沅的表情,察觉并无不快后,才嘟嘟嘴点头,“眼看着在药庄好端端地,回京后后便乱糟糟了,果然京城不养人这话不是白说的。”
“嗯能烦请水儿姑娘去易姑娘院子里,将她的琴也搬到药庄去吧!”秦甫沅顿了一下,又补充道,“调儿想来是会弄琴的,算是代为保管吧,易姑娘总是会回来拿的。”
本来都是点头答应的,只是调儿凉凉地斜眼看来,“给歌儿,她爱折腾,我要研药。”
秦甫沅愣住,连带着眼睛都忘记眨了。
楚綰倒是欢喜得狠,似乎是找到了乐子似地,“咯咯咯,驸马也被调儿姐姐的药苦怕了!羞!”
虽然此时并不是因着殿下所说的而呆着,但秦甫沅还是无可避免地有了羞赫之情。调儿的药向来都是反应她脾气的证据,心情好的时候,便是正常的苦味,一颗蜜饯伴着用下,并不难咽;倘若是逮着她心情不好,那药便是隔着远远的,都能传来一股子苦味。秦甫沅自小受教听的便是男子汉吃得苦中苦,方为人上人,但是她确实又怕药的苦味,故而从小倍儿用心地锻炼,算是为了更好地避免相伴病痛来的苦药,只是自从遇上调儿,秦甫沅真觉着,有些事还真不是说忍就忍得住的。
歌儿共儿两个小丫头最先沉不住气,互相遮掩着笑,水儿很是矜持地绷紧了唇角,忍不住时才用手绢小心地挡了一下。倒是调儿,仿若说的根本与她无关一样,毫无反应,只是秦甫沅望过去时,她才把头直接扭开了。
得,又有‘苦’吃了。
荣安公主一府迁往京郊的药庄,而且还有定居的意思,这消息出去后,来告别的人出乎意料的,竟然不算少。
关家关晋北年长秦甫沅,在边城时林清峰介绍二人结识,与林清峰不同,关晋北能善武,与秦甫沅交谈甚欢后,便兀自认了秦甫沅为义弟。如今过府拜访,却是以荣安的表哥身份过来的。荣安从小深居简出,除了在后宫稍是活跃,与其他的朝臣儿女从未见过,突然有这么个‘表哥’上门,还真有些迷茫。
“表妹公主殿下莫不是因晋北身份低微,故而不愿意认这表亲?”关晋北做出了一副伤心的模样,“都怪晋北幼时不省心,姑姑把表妹捂在身后生怕我犯浑带坏了殿下,否则怎会这样两望识不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