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活。
她怀着这样的心情,捱过了一日又一日。每日里,香草端来饭菜,浆洗衣物,替她梳发润肤,将她照料得无微不至。如此过了月余,她的容色一天天丰盈起来,皮肤更见细腻,明眸皓齿,出落得如同清水中的芙蕖,丽色逼人。
这一日,夜幕初垂,房中的纱灯刚刚罩上,炭火正浓,灵越的房中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。
她一身玄黑之色,宛如一朵乌云轻飘飘而来,似曾相识的明眸,兀自打量着灵越,微微露出满意的神色。
“姑娘”她半晌开口,客客气气的,就像灵越是她的上宾,“主人到了,请你前去相见。”
灵越闻言,缓缓从暖椅中站起,不动声色地摸了摸袖中的匕首。
这一天终于来了。
她最后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,一身淡红裙袄,领边和袖子上都镶着细软的风毛,越发衬托得皮肤细嫩,眼睛水亮,隐忍着一丝悲绝。那是路小山不曾见过的自己。
她默默地跟着女子走出绣帘,穿过迤逦的长廊,一盏又一盏的灯笼在夜风之中晃晃悠悠,照着两个人的身影明明暗暗。
今夜无月,天空之中只有数点寒星,飘渺而高远。
女子终于在一扇朱色的格门前停了下来,门前的两个守卫朝她躬身行礼,她不过略略点头,替灵越拉开了门。
门内烛火摇曳,隐约的香气飘荡而出,是清冽的苏合香,幽远,却不甜腻。
她提起绣着海棠花的裙裾,缓缓迈入房中,等待自己未知的命运。
一个清丽的身影背向而立,长发如瀑,流泻在暗红色的锦衣之上,既清逸,又美艳。
听到灵越的脚步,那身影微微颤动,却不回头。
灵越的恨意如沉睡在泥土中的草籽,一声春雷,便悄然萌芽,滋长,终于蓬勃而起,蔓延成荒原。
“你不是要见我吗?为何见到了却不说话?”她冷冷地说,手中的匕首闪着雪亮的光,猛然刺向那道身影。
她这一击,用尽了全力,身法已是平生所快,谁料那身影飘渺如烟,倏然不知踪影。下一刻,她手中的匕首却再也握不住,斜斜飞了出去,一樽美人瓷瓶顿时四分五裂,碎片乱飞。
“你果然是我要找的人”。一个声音悠悠响起,那道清丽的身影瞬间落在灵越的身前。
灵越大惊失色,“这么,怎么不是花”
“你以为是谁?”那人轻笑一声,黑纱蒙面,仅仅露出一双流转的美目,辨不出年龄和面目,灵越却放下心来,她已能断定面前的女子并非是那雄雌莫辨令她胆战心惊的少年。
“你到底是谁?找我做什么?”
女子目光闪烁着淡然的笑意,静静看着灵越,忽然感慨,“真像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。”
灵越心想,莫不是又要说我像阿蔷?这蒙面女子想必跟绿绮一样,是那少年的手下,说不定是风花雪月四使中的雪使或者月使。总之又是落入花间谷的手里。
她心中烦闷,皱起眉头,冷冷道,“姑娘请我来,有话便说罢,这样云山雾罩,叫人摸不着头脑。”
那女子笑意更浓,“不但模样像,这性子倒也是像足了”
“姑娘左一句像,右一句像,不知我到底像何人呢?”灵越不耐地打断了她的话。
昏黄的烛光下轻轻摇曳,将女子的双眼染上一层暖色,多了一分慈母般的温切,“傻孩子,你自然是长得你娘”
“我娘我娘?”惊涛骇嚣着奔涌着卷过灵越的心头,她刹那间忘记了思考,怔怔地望着女子,“你认识我娘?”
“嗯,我不但认识你娘,还与她情同姐妹。论理,你当叫我一声姑姑。”
“姑姑这这是真的吗?我娘叫什么?她现在是否还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