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身材十分高大,声音响亮,笑声豪迈,父亲曾赞他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。前几日在茶楼听众人谈沈家轶事,她脑海里的沈万山似乎又成了一个肥头大耳终日寻觅女色的登徒子。而此刻笑着走来的沈万山,却令她想起了自己的父亲,隐隐有热泪要涌上眼眶。
沈万山三步五步道了近前,一把搂住爱子:“听说你最近又发病了,果然又瘦了许多。”
他的一双手十分有力,搂得沈庭玉紧紧的,动弹不动。沈庭玉喘息挣扎,叫了声“爹!”
沈万山忙松开儿子,又将儿子仔细端详一番,见他依旧弱不禁风,比走时却又长高长开了一些,修眉俊目,酷似亡故的那人,不觉心中一酸。
沈庭玉却一脸疏离之色。
沈万山见儿子并无久违重逢的欣喜之情,知道与儿子的心结始终未解,心中的酸楚又变为淡淡的愠怒。忽一眼看到灵越,不免疑惑,“这是谁?我看着倒有几分面生。”
灵越幼年时见到沈万山,不过是六七岁,如今长成十五六岁的少女,哪里还看得出从前孩童时的影子?
她料想沈万山必定认不出自己,当下上前行礼,落落大方地回答:“回老爷,小人名叫灵越。是大公子的侍从,进府不过三四月。小人未进府之前便经常听人提起老爷,称赞老爷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,今日有幸得见,果然名不虚传。”
沈万山素喜人伶俐,又见她虽然穿着一身旧衣,却气度从容,不卑不亢,不由得含笑点头,“你这小鬼,倒是伶俐。好好伺候你家公子!伺候好了,老爷有赏!”
灵越微笑称是。
沈万山将灵越细细看了一番,对儿子说:“你今日气色倒好了些。若还要添几个下人,添些物事,也不必告知夫人,自便即可。我知道你这孩子喜静,多一事不如少一事,且莫因此委屈了自己。”
沈庭玉一一低声应了,眉目淡然。
这时一阵暗香袭来,一个爽利的声音笑着遥遥传来,“庭玉今日好些了?”
灵越转过头去,只见众多侍女簇拥着白氏缓步前来,她显然精心打扮了一番,乌黑浓密的长发堆成一个望仙髻,通透的翡翠头面点缀发间,光彩离合。上罩中黄绣花的褙子,下穿着墨绿色的百褶裙,挽着满绣牡丹花的深紫色披帛,显得十分雍容华贵。
灵越想,白夫人上下这身装扮,足以在泸州城买个铺子了。
白夫人到了跟前,庭玉眸子一闪,面上波澜不惊地道:“白姨安好!”
沈庭玉对白氏至今未改口,一旁的沈万山恍若未闻。白夫人心头窝火,依旧笑容可掬道:“庭玉今日气色尚好,我这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。你前些日子病着,老爷在外一封封信地问,我日夜忧心,恨不得以身相替”
沈万山嗯了一声,问道:“你预备得怎么样了?”这句话没头没脑,白夫人却心领神会。
白夫人看了一眼沈庭玉,方才笑道:“老爷交托的事情,妾身哪里不敢尽心,刚在库房点出了几件好东西,正适合送给柳姑娘做聘礼,正想来请示老爷呢。”
庭玉脸上浮起一丝冷笑,躬身道:“父亲既然忙着,庭玉告退了。”说完不等沈万山发话,转身就出了花厅。
他平日里身子孱弱,此刻竟脚不点地一口气走了半里地,直在一处花园停了下来。灵越紧跟其后,有些不安:“哥哥你身体可受得了?”话音未落,他已瘫坐在地上,大口大口的喘气。灵越忙替他揉揉后心,他半天缓缓道:“我不碍事,只是走得急了。”
灵越知道他心里难受,不知如何安慰。此时天还未暗下来,透着彩霞满天。
她环顾四周,轻声说:“这里风景甚佳,我们就在这里歇息一下,等会再回院子吧。”他点点头,背靠在假山上,灵越也坐在一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