灵越循声望去,说话的那人满脸麻子,却一身锦绣华服,披金挂玉,正是富家纨绔子弟的打扮。
众人纷纷笑问,“原来是花公子来了,莫非你有何新闻?”
那麻脸的花公子嘿嘿笑道:“方才陪娘子去群玉坊选首饰,听那老板娘讲,沈府又要办喜事了!你们知道这次沈老爷要纳的是谁?”
“什么,又要纳妾?”
“谁?”
“快讲!”
“算起来,这是第十几房妾室了吧?”
众人七嘴八舌吵将起来,灵越也竖起了耳朵。
“沈老爷这次纳的,乃是谪仙楼的柳姑娘!”此言一出,茶楼竟然突然安静下来,只听到丝丝抽气声。
灵越忍不住奇道:“这谪仙楼是什么地方,柳姑娘又是何人?”
一片寂静声中,她的声音似乎分外响亮,众人闻言齐刷刷将目光投向她,她强作镇定地抓起茶杯喝了一口茶,呛得连连咳嗽起来。
“你是外地来的,自然不知道了。”茶博士脸上浮起古怪的笑意,“这谪仙楼是我们泸州城里最有名的所在,只住着一位柳姑娘,她诗词书画无一不精,琴棋歌舞更是出神入化。这泸州城里但凡有几分风雅的公子哪个不想结交这柳星儿姑娘? 可惜柳姑娘卖艺不卖身,只与书生文人唱和,等闲粗俗之人哪里入得了她的眼?莫说春风一度,便是见一面也是千难万难!听说不少京城显贵也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,以与她结交为荣。”
“这柳姑娘很是神秘,很少抛头露面,倒比大家闺秀还要金贵些。”一个书生模样的人眼中露出怅惘,“我曾经在谪仙楼,有幸听柳姑娘弹了一曲高山流水,真是三日绕梁不绝啊!”
“那她长得如何?”众人忙问道。
“至于她的容貌,她当时虽然戴着面纱,未曾露出真容,可那风姿,好比月里嫦娥,那声音,婉转清脆,宛如仙音,真乃谪仙也。”那书生虽然文绉绉,但众人听他所言,眼前似乎真的浮现出一个神秘的仙子,美貌多才,因触怒天帝而飘然降于尘世。
“可惜这样原本应该当仙子般供着的美人儿,也要嫁给沈万山为妾,上天何其不公啊!”那书生垂足道。
“沈家富可敌国,那柳姑娘从此嫁入豪门吃香喝辣,不必倚门卖笑,你酸什么,我若有妹子,必定千方百计嫁给沈家,有几个嫁几个”有人笑道。众人一时哄笑起来。
这时灵越瞥向窗外,见寸心抱着一堆东西正在大柳树下东张西望。她忙走出茶楼,将他手里的东西接过一些,埋怨道:“说好一个时辰,怎么去了那么久?”
寸心擦了擦汗,叹了口气,“你听说了吗,我们老爷又要纳妾了!”
“怎么,你也听说了?”灵越心想这消息传得真快!
“可不是,我刚从那条街过来,街头结尾都在议论。哎呀喂,我们的老爷,什么都好,就是太爱美人了!”寸心一边走,一边嘀嘀咕咕。又不放心嘱咐道:“等会回了府,我们可千万别让公子听到这些流言。”
沈庭玉立在梅树下寂寥的神情,忽然一下出现在她的脑海里,挥之不去。
惊蛰过后,天气一天暖似一天。淅淅沥沥下了几场小雨,柳树钻了嫩芽,桃花杏花也迫不及待地开出一片彩霞。沈府花木茂盛,俨然成了一座大花园,成日里蜂儿蝶儿飞来飞去,嗡嗡成韵。
这大好的春光里,沈庭玉的旧疾忽然发作了。十天里倒有天神情恹恹地躺在床上,时而狂躁,时而抑郁,只令寸心近前伺候,余人一概不许靠近。公子一病,香浮居的下人们也跟着无精打采起来。
这一日阳光正好,灵越坐在石凳之上看书,珍珠和果儿手里拿着针线,一个绣着鞋面,一个替寸心补着撕裂的衣服。几个人围着石桌有一搭没一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