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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灵越万万没想到,再见沈庭玉竟是因为一场大雪。

    这场春雪突如其来,出乎所有人的意料。

    初时,不过天色晦暗,铅云低垂。到了未正时分,竟然下起了雪珠子,片刻光景,笔架山下的官道已经覆上薄薄一层轻白。风刮着那雪霰子如同跳珠,打在脸上辣辣生疼。不多时,鹅毛大雪,纷扬而下,片刻之间,将天地裹得一片苍茫。

    灵越立在这漫天飞雪之中,只觉寒彻入骨,已是心力憔悴。

    自去年九月从青州出发,一路顺着锦娘留下的蛛丝马迹,她追踪至此,便再也找不到锦娘的踪影,天地茫茫,似乎她已插翅而飞,杳然于这天地之间。

    锦娘,你为何不告而别?你是否知道,我正在苦苦追寻着你?难道,你和父亲

    灵越将头贴紧手中的包袱,多日来压抑的悲伤终于如同潮水般冲上心头,将她坚强的伪装打得七零八落。她感受到钝刀割肉般的疼痛袭来,将她击倒在雪地里,任凭突如其来的黑暗和风雪将自己埋没。

    午后的官道上只有个行人,正踏着积雪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走,间或咒骂着这倏然生变的天气,哪里注意身后有人倒下?

    灵越眼前一阵阵发黑。迷糊之中,一阵清越的银铃声破空而来。她勉力抬起头来,只见白茫茫的雪幕之中,一辆朱红色的马车从远方摇摇晃晃驶近,华丽的车身在一片雪白之中格外夺目。车夫是名壮实的汉子,一顶厚实的狐狸毛皮帽子盖住了他的大部分面孔,只露出两只疲惫的眼睛。他身上裹着灰黑色的斗篷,毛光顺滑,一看便知是值钱的好东西。

    那马车上金线描绣的帘子这时正露出一角,一晃而过的刹那闪出一张苍白俊美的脸,贵气逼人。

    灵越只看了一眼,便再也支撑不住,伏在雪地之上,只感天昏地转,头晕目眩。

    鹅毛大雪此时下得正欢,凛凛的寒风卷着雪花从缝隙钻了进来,黏在大氅三四分长的风毛上,随即融化点点濡湿,扑面而来的寒气令沈庭玉剧烈咳嗽起来。他忙放下帘子,将头缩回车内。

    外面风雪交加,这富丽堂皇的马车内却是一片暖融融的春意。宽敞的车厢底上铺着一张厚厚的羊毛地垫,细密洁白的羊毛略有半尺高,一色杂毛也无。两侧的座位也包了厚厚的绣花软垫,角落处雕花铜盆里的火炭烧得正旺。一路叽里呱啦念叨着回府的寸心蜷着身体,靠着舒服的软垫,已然熟睡了。沈庭玉嘴角勾起一丝微笑,将脱落在地的锦被拉到寸心的胸口,将他盖得严严实实。

    香炉里的苏合香散发出清冽的香气,悠远绵长。他从雕着玉兰花纹的暗格里,取出一本诗书来,正要翻看,忽然车子猛然抖动了一下,嘎然而止。

    他将厚厚的团花门帘拉开一条缝隙,问道:“老李头,发生何事了?”

    车把式老李头没答话,过了半晌粗壮的声音方才响起:“回大公子,车轮里有个轴快要断了,走不快,请公子稍安。天黑之前一定能到家。”又咦了一声,继而大声叫道:“公子,这路边好像倒了一个人!”

    沈庭玉放下书,也不叫醒寸心,自己披上保暖的皮裘,掀开厚重的车帘,慢慢下了车。

    大朵大朵的雪花飘落在他的头上,眉毛上,不到片刻将他变成了雪人。

    李长生见大公子居然下了车,慌忙上前搀扶住,他浓黑的眉毛上已经挂起了小冰凌。

    灵越无力地卧在雪地里,已然落了一层白。夤夜追踪,千里奔波,她确实形容憔悴。身上的厚棉袄皱巴巴贴在身上,沾满雪泥,已经看不出原来模样,蓬乱糟糟的头发黏糊糊地沾满雪泥,不用镜子,她也能料想到自己此刻狼狈不堪,形同乞丐。

    一双精美的靴子慢慢进入她的眼帘,厚厚的鞋底略略沾了几朵雪花,青色的高帮之上绣着祥云之纹,颜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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