吆喝叫卖声。
白瑶仰着头,她脖子都酸了,却仍止不住地左顾右看——到处都是来自世界各地的人,不是坐在租来的驴车上,就是站着吆喝,或者干脆席地而坐,嘴里叽叽咕咕操着几国语言。白瑶觉得新鲜,每个多少有点东西出售的摊子,无论有没有玫瑰花,她都要探过头去看一下,或者她干脆早就忘了玫瑰花。
她拉着白瑾尝了尝硬得咯牙的法式面包,转头又将一只紫鸢尾的胸针别在白瑾的衬衫上试了试。一个满头卷发的印第安人对着她捧了一把香料,她警惕地一躲,白念波却满不在乎地走了上来,用手指捻了一点香料,按照那商贩说的,他先是搓一搓,再闻,指尖刚碰到鼻尖,一股腥辣的胡椒味儿就直冲着他鼻腔窜到了脑头顶。
“阿嚏——”
他打了个震天响的喷嚏,打完了立刻回头看有没有人笑他,结果不止白瑾,四周的人全都笑了起来,他恶狠狠地瞪了那个印第安人一眼,这才发现自己被耍了。
“笑什么笑。”他不屑道,耳朵边却有点发红。印第安人见状忙送给了他一只鼠尾草,以示赔罪。
白瑾和白瑶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,白瑾更是满脸通红,其实他不仅是觉得好笑,还觉得喘不上气。他身子弱,一开始兴致勃勃不觉得,时间久了,他站在这喧嚣的大集市里,就觉得肺里的空气被挤出去了一般。
眼见旁边的摊位人像是少一些,他连忙走过去,在流通的空气里长吸一口气,同时对着那摊上卖的一串项链眼睛一亮。
金色的项链,吊着一块小小的玫瑰花雕,不是什么值钱货,但却是越洋过来的新鲜玩意。或许阿瑶会喜欢呢,他边想边伸出手,却不料同一时间,另一只手也伸向了项链,两只手背碰到了一起,白瑾不由自主地缩了一缩,觉得对方的手有点凉。
他扭过头,见身边站着一位陌生少年,一身衬衣背带裤穿得有板有眼;少年比白瑾高一个头,又生得眉睫深浓,乌压压的睫毛垂下来,看得白瑾没来由地有点紧张,忙将项链递了过去:“你c你也要看看吗?”
少年并不接,只是就着他的手捻起项链上的红玫瑰,面上是难以割舍的样子,却对着白瑾弯了弯眼睛:“你先拿到的,就归你了。”
他这一笑驱散了白瑾的戒备心,意外地发现少年很好相处,白瑾也跟着有点不好意思起来:“可是,你看着好像也很想要的样子”
少年无奈地抿了下嘴:“没事,我只是觉得母亲可能会喜欢,明天是她的生辰,我想买点什么送给她。”
白瑾听得愈加窘迫了,而就在这个时候,一只熟悉的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,他吓了一跳,顺着那手往上瞧,就见白念波罕见的有些焦急的眼睛盯着他,说的话带了喘音:“乱跑什么!”同时下垂的眼尾往旁边的少年身上一挑,他从头发丝到脚趾头将对方看了个遍。
“这是谁?”他挑着眉质问道。
“哥哥!”白瑶在人群里大喊一声,也跟着找了过来,拉着白瑾,她的小脸团在一起纠结着:“哥哥,你又难受了吗?都怪阿瑶不好,阿瑶不该走那么快。”
白瑾心里,突然生出一种懊恼的情绪。
他是第一次来集市,又是第一次遇见这样一个不仅和自己年龄相仿,而且家境还相似的少年——刚才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,他那时嗅着空中流动的气息没察觉,现在却忽然理解了园丁之前的话。
于是他挺不好意思地低下头,手指擦了擦鼻尖,又情不自禁地扬起脸,对着少年笑了一下。
“要是你娘能喜欢就好了。”说罢,他将项链挂在了对方的手指上。
白念波和白瑶看呆了,从小到大,他们还是第一次见白瑾这样对陌生人微笑,向来不合的两兄妹不约而同地产生了危机感。“笑够了吗,笑够了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