欧阳少卿走了,他出宫去了。
碎玉轩管事的嬷嬷偷偷告诉在正殿当值的赵孜羽,欧阳少卿在碎玉轩外等了她一天一夜,天刚蒙蒙亮,趁着云嫔还未起床,赵孜羽冒着朦胧的晨色赶出去的时候,欧阳少卿就已经不在了。
他给她留了一封信,信上说,三个月后他就会回来接她。
送信的小宫女说,陛下派出了浩浩荡荡的一队人马前往天諸峰为故去的太后祈福,队伍昨天就已经出发,可是欧阳大人却是今天一早才不得不前去追上队伍。
她不知道信上写的”接”是什么意思,也没有深思,三个月而已,三个月后不就回来了么?赵孜羽没太当回事,但是不知为何,心里竟有些空荡荡的,仿佛这一别,就不知还有没有下一次见面。
赵孜羽笑笑,压下心中这种奇怪的感觉。云嫔快要醒了,她得赶快回去服侍。
许是陛下近日来没来碎玉轩的缘故,云嫔又暴躁了很多,之前近身服侍她的宫女被下令打得半死不活,只好由她来暂时替上。
赵孜羽匆匆赶回寝宫,已经有几个宫女在为云嫔梳妆了,赵孜羽心道一声不好,也来不及想云嫔今日为何起得如此早,二话不说先跪了下去。
云嫔瞥了一眼赵孜羽,面上不动,只抬起一只脚来狠狠踹了她,就继续任宫女们给自己梳妆。
看来她今天心情不错,赵孜羽心想,是他要来了么?
清晨的光线照亮了整个大殿,云嫔终于梳妆完毕,满意地看看镜子里花容月貌的女子,嘴角勾起一丝骄纵的笑。
赵孜羽想,其实云嫔的美就在于这抹骄纵的耀眼,只是身在深宫之中,恐怕毁也会毁在这迷人的骄纵上面。
光鲜亮丽的女子端坐于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上,门外果然响起了宫中太监那独有的尖细强调,“皇上驾到!”
云嫔起身走上前去跪迎,满屋的宫女跪作两列恭迎圣驾。
赵孜羽眼睑低垂,华丽的黑靴自眼前走过,丝毫没有停顿。赵孜羽自嘲地微微一笑,他果然没有认出她来。
低头跪着的赵孜羽并没有看见,北夜苍揽了云嫔在他怀里,不着痕迹地扫了赵孜羽一眼,才对靠在他胸口处样子娇羞的云嫔甜情蜜意地一笑,云嫔把头埋在他怀里,他将她打横抱进了内室。
刚刚扎起的的层层罗幔又一层一层的放下来,管事嬷嬷领了众位宫人出去,回身小心翼翼地关上大殿的大门,独独留了赵孜羽守在殿内。
赵孜羽独自一人悲催地跪在空荡荡的大殿里,心头不由泛上一丝苦涩,终究还是放不下。
赵孜羽第一次觉得碎玉轩这辉煌大气的大殿真是糟糕透了,白白耗费了如此多的物事,却一点儿实用性都没有,通往内室的那道门雕刻了复杂精美的花纹,她的眼角不仅能撇到里面的一室旖旎,还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娇喘噫咛声。
心中却突然没有那么难受了,或许是接受了吧,赵孜羽不禁对自己的接受能力感到惊讶,心爱的男子在内室与花容月貌的妃子寻欢,自己跪在外面为他们守着,这剧情怎么想怎么悲催,但是除去开始的一刹那那心思裂肺的痛苦外,在听到云嫔饱含情意的声音的时候,她突然就不那么痛了。
只是心里感觉空了一块,身体无力地要命,跪得发麻的双腿也没有了知觉,连动动手指都感觉费力,只有脑子还在不停地转动,她想,皇帝难道不用上早朝的吗?晚上不来,却一大清早跑来宠信妃子,这是什么怪癖好?
赵孜羽庆幸自己此刻还能保持冷静地吐槽他,这或许是个好兆头,毕竟这样的事情以后是不会少的,若是都如第一次见他拥着云嫔卿卿我我那样失魂落魄,她还真担心自己不被宫里的人害死,而是活活郁闷而死。
可是心头压不下的那一抹憋屈是怎么回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