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志诚抓着她的肩膀，生疼生疼的，像被火灼烧一般，眼神是顾初夏从未见过的可怖，似乎恨不得将她撕裂：“居然是你。那是你的妈妈啊，你明明知道你妈妈有心脏病的，从小你顽劣，任性，不听话自始至终，你都是我顾志诚的女儿，可是你居然害死了我最心爱的女人，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？”

    一波一波的打击彻底击溃了顾志诚，先是妻子离世，接着是女儿祸首，几乎一日白头，老了十几岁。这个女儿从小难管教，可是她的母亲却偏爱她，到头来却是这个大逆不道的女儿害死了他的妻子。到底是前世早了什么孽，让他顾志诚生出这样丧尽天良的女儿。

    那是顾初夏十四岁，还没有成年的年纪，甚至不等丧尽天良这个词语，却被自己的父亲定义为丧尽天良。

    顾初夏除了拼命摇头似乎什么也做不了，她哭着说：“爸爸，不是我，不是我。你相信我。”泪水像掉了线的珠子，苍白的小脸上全是湿润，狼狈可怜极了，可是顾志诚根本不听她说，只是握着她的肩胛，那样用力，她只好看着姐姐，哀求道，“姐姐，你和爸爸说清楚啊，不是我。”

    顾志诚手越发用力了，从胸腔里发出的字眼每一个都那样狠厉：“为什么你是我的女儿？为什么？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？你怎么不去死？”

    为什么死的不是你？你怎么不去死？

    为什么死的不是你？你怎么不去死？

    为什么死的不是你？你怎么不去死？

    这是她的父亲啊，她喊了十四年的父亲居然说出这样的话，真的恨不得她死了，可是真的不是她，为什么不相信呢？难道就因为她从小顽劣不听话吗？

    天啊，有没有人可以救救我

    那个从来都相信她，会护着她的妈妈已经不再了，再也不会要人来救她了。

    她呢喃着，声音那样不敢放开：“爸爸”看看面无表情的顾初年，她忍不住喃了一句：“姐姐”

    那是她最后一次喊姐姐，最后一次那个护袒护她，会帮着她打架的姐姐和妈妈一起死了，再也不再了

    顾初年，你好狠啊，居然这样全数丢给了我，这些罪责，难道你不会愧疚吗？那是你的妈妈啊，教你弹钢琴的妈妈啊

    顾初夏什么也不说了，只是默默留着眼泪，落魄到死去一般。她看着顾初年，那样一瞬不瞬地看着，似乎在说：姐姐，你好狠的心啊，我恨你

    顾初年只觉得背脊的冷汗不停地渗出，有什么冰凉凉的东西从心底生出，慢慢缠绕到她的四肢，她的每一寸肌肤，她害怕极了，害怕顾初夏会说些什么，所以她要说些什么：“小夏，我讨厌你，你是罪魁祸首，你害死了妈妈。我不会原谅你的。”

    顾初夏几乎心死了，这个诬陷她的人是她的亲生姐姐啊。她连辨别都没有什么力气，只是平静地呢喃：“顾初年，是你，是你换的药，是你要出去聚会，不想练钢琴的，是你。”

    她喊她顾初年，她再给她一次机会，如果她还是如旧，那自此不是姐妹，不是亲人。

    可是她给的机会，顾初年狠狠踩碎：“是你，都是你，你这杀人凶手，我没有你这样的妹妹，没有，我再也不要见到你。”

    杀人凶手是她吗？顾初年，顾初年，我给过你机会的

    顾初夏差点笑出声来，可是她不能啊，今天是妈妈的忌日啊，就算在可笑，她也不能笑啊，所以她哭，悄无声息地哭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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