欲何为。然而旋即又平静下来,既然她故弄玄虚,她索性也奉陪到底,且看这个长公主喉咙里在卖什么药罢!
一路前行,眼瞧着周遭愈发陌生偏僻,她愈发警觉起来,脚下的步子一顿站住了,沉声道:“长姊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,前方太过荒僻,恐有不测。”
长公主转过头来看她,噗嗤一声笑了出来:“皇后怕什么,近日我宫中来了一位乐师,他知皇后醉心音律,想同皇后见一面切磋一二,我不过了他一个心愿罢了。”说完目光投向沉锦身后,微微挑起唇角,复又旋身,绕进了两扇宫墙间的夹道,不见了踪影。
沉锦满腹狐疑,忽然背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,声线晴朗柔润,仿佛山涧流淌过的泉水,唤她:“殿下。”
两个轻描淡写的字,像是从云中雾间漂浮过来,飘渺不真。她脑子里霎时间只剩下一片空白,几乎不敢相信的自己的耳朵,一寸寸回头,眼前是一个修身玉立的男子,眉目如诗,犹似泼墨画中人物。
视线在顷刻间模糊,迷蒙之中什么都看不清,只能觑见那身绢白的衣裳在风中翻飞似雪。沉锦脚下的步子踉跄,朝着他走近一步,又走近一步,睫上沾着泪,眸子一眨便落下来,串联成珠。她抬起手捂住嘴哽咽,颤声不可置信道:“司c司业?”
他应一声,话语之中夹杂宠溺的意味,道:“多日不见殿下,倒是一点儿也没变,还是这样爱哭。”
这是她熟悉的脸庞,熟悉的语气。她终于相信眼前不是梦境,想要放肆嚎啕却又怕教人听去,只能捂住口,泣不成声,泪眼婆娑地扑进他怀里,像小时候一样,啜泣着说:“真的是你么,司业?”
他微微一笑,伸手抚她的背,道:“真的是臣,臣来看殿下了。”
她泪如泉涌,仿佛要将所有的委屈一股脑儿地发泄出来,攥紧了他的前襟,压着嗓子哭诉道:“我在大胤宫中度日如年,时时刻刻提心吊胆,生怕出什么纰漏就会性命不保。慕容弋是个可怖的人,我怕极了,没想到你会来大胤”
白泊奚闻言微微拧眉,伸手替她拭去面颊上的泪痕,柔声道:“自殿下出嫁以来,臣心中无时无刻不记挂殿下。”
他这么说,令她心中骤然一喜,咽下泪意朝他绽出一个笑来,又隐约有些奇怪,因困惑道:“对了,司业怎么会来大胤?”她可不认为他是专程来探视她的。
闻言,白泊奚面色一沉,双手从她肩上滑下去,转身望远处,沉默了半晌方才缓缓道:“臣来大胤,一则为了探视殿下,二则是为了告诉殿下一件事。”
“是什么事?”她问。
他回身看她,向来清润的眼中浮现出极为复杂的神色,缓缓道:“殿下,数日前大梁的皇上,也就是您的皇父得密探来报,大胤欲连同大周,兴兵伐梁。”
沉锦听后惶骇大惊,瞪大了眸子道:“慕容弋要连同周国攻梁?怎么会呢,他此前曾出兵增援我们,怎么会”
白泊奚唇角勾起个笑:“公主年轻尚幼,实在太过天真善良。大胤原就是好战的国度,慕容弋野心勃勃,图谋的是万里河山。梁国处于南,物美田良,他早便有意将大梁收入囊中,此前援梁,包括迎娶殿下,都是为他的狼子野心布局。”
她怔怔的,“可是我已同他成婚,梁胤已结同盟之好,他难道会背信弃义么”
他却硬生生打断她,目光之中沾染上锋锐之色,冷声说:“臣早便告诉过殿下,慕容弋生性阴狠,冷血无情。他踏着亲兄长的尸首登基,这样一个人,从来就不是个正人君子,殿下切不可被他的表象声色蒙蔽。慕容氏的人,他们的残忍暴虐长在骨子里,剔都剔不干净。他迎娶殿下,是因为知道殿下是大梁帝后的掌上明珠,将来战事兴,他可以拿殿下来威胁皇上。慕容弋欲取梁,志在必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