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话是有道理的,你知道宫之奇么?”
黛玉道:“你我是伯牙子期之交,和那君臣间的应对怎么好比?”
宝钗笑道:“我只是拿他作个兴,你也是个饱读诗书的,一听就知道道理了。”
黛玉被她一言绕进去,果然歪着头细想是何道理,谁知想到大夫来了也没个结果,大夫望闻问切一番,开了方子,宝钗亲自看过,方交予小丫头去煎成一碗,黛玉躺在床上,见她端药过来就问:“宝姐姐,我想不明白。”
宝钗笑道:“想不明白,那就记住便是。实在想不过,那就等到了时候,我再告诉你。”
黛玉方知被她给蒙住了,哼出一声,只因这一日宝钗协调内外c忙进忙出,方方面面皆是情真意切c毫无作伪,她既确定宝钗待己之心意,倒不好意思再缠着这一件桩事不放,便轻轻带过,再不追问,只笑道:“你和我说过的桩桩件件,我可都记得呢,到时你休想赖!”
宝钗如何不知道她?见她有意揭过这一桩,也自然轻轻放过,含笑喂她喝了药,复又念了几段书,黛玉倦怠睡去之后,又把紫鹃那里的针线拿一起来做,边做边想这是黛玉之衣,甜蜜之外难免又是一阵心酸,手上却加倍细致。
正好宝玉蹑手蹑脚地进来,隔着门问:“颦儿睡了?”
宝钗一惊,手上扎出一点血洞来,忙先掩了针线道:“她睡了,宝兄弟一会再来吧。”
宝玉却已经轻轻走到旁边,凑近道:“宝姐姐在给谁做衣服?”又道:“姐姐手上出血了。”
宝钗慌忙把指头含在嘴里一吮,道:“我看紫鹃她们做的好玩,就拿来做了。”
宝玉站着看了一会,艳羡道:“姐姐好针脚。”有心想央宝钗替自己做个东西,又不敢唐突,且牵念黛玉,便站着向床上探身相看。
宝钗见他熟稔的模样,不知为何生出一股无名火来,低着嗓子道:“宝兄弟,你也是这个年纪,怎么还和孩子似的什么嫌疑也不避呢?环兄弟都知道不能随便进姐姐妹妹的门了,你倒冒冒失失地就进来,人家睡觉也凑去看。”
宝玉讪讪道:“我和颦儿是不碍的。”被宝钗一眼横过去道:“莫非你不是个男子,或者她不是个女子么?什么不碍的!”
宝玉被她说得大没意思,就装模作样地说了一句慰勉的话,垂头丧气地出去,因想宝钗是嫌他内外不分c男女之防不谨,就先没进内宅,只向外头去了,谁知迎头正见贾政走来见贾母,看见宝玉,先喝一句:“站住!”
宝玉吓得站定不动了,贾政就问:“大白日的,怎么又不在学里?倒跑到这里来了?”
宝玉却因上回桂花之事,前头清客每悄悄和他透过底,说老爷是极喜欢他的孝心的云云,一时倒不如往常畏惧,慢慢跪下,膝行几步上去,仰头道:“早上去学里了的,学了书,太爷说进了腊月,只上半天课就好,且后面说老太太有些不大好,就回来看老太太的。”
贾政听说,面色稍霁,喝道:“你镇日回来只说是看老太太,我想每回我去看时,老太太都是好好的,怎么在你口里三天两头就不好了!你和我一起进去,我要问问老太太,若知道你说了谎,打断你的狗腿!”
宝玉腹诽不已,却也站起来,跟着贾政向后头去,只恐老爷发怒,恨不能拿出十二万分机灵劲伺候,遇见门槛,就道:“老爷小心。”看见石头,先道:“老爷这边走。”
贾政见他有这等孝心,捋须微笑,神情越发和缓。
两个走到老太太屋门,早有丫鬟通报。贾母听说是和宝玉一起来,就知肯定是要问为何不上学了,忙叫人扶着到床上躺着,贾政进去时只见母亲靠在床头有气无力,慌得一步上前道:“母亲这是怎么了?是为着林丫头的事么?我听说已经请了大夫,母亲不要担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