宝钗见黛玉不说话,依旧不依不饶地凑过去,问:“你到底是怎么了?阴阳怪气的。”
黛玉就又恼了:“你才阴阳怪气!”
宝钗怒道:“我明明和平时并无二致,倒是你,想起一出是一出的,还和我妈告状,做贼的倒先喊做贼来了!”
黛玉折身大怒道:“谁是贼?你说谁是贼?”
宝钗道:“我说谁,你不知么?”
黛玉猛地从她手心抽~回双手,把她一推,宝钗躺得好好的,且黛玉力气又小,没推动,黛玉便伸出一根水葱似的食指点着宝钗道:“这几个月里,你总避着我,我那么掏心掏肺地对你好,你还依旧和我疏远着,晚上早早地就走了,也不肯替我抿头发,挽着你你又总说嘴,好容易说好下雪了一起赏雪,结果又推三阻四的不来,我阴阳怪气,我阴阳怪气是为的谁?是谁口口声声说和我好,转眼又不作数了的!”
宝钗被她噎得红了脸,恼道:“我为你在这里不知操碎了多少心,你倒好,还埋怨起我来了!”
黛玉冷笑道:“你别扯别的,我只问你,你是不是不肯和我同榻?是不是不肯替我梳头,也不让我碰你头发?挽着你的时候,你是不是总要推脱?赏雪那日你是不是没来?”
宝钗道:“赏雪那日我实是有事。”
黛玉道:“什么事?”
宝钗忽然就不语了。
黛玉便继续冷笑道:“见别人没事,见我就有事了,是也不是?”
宝钗低声道:“真是有些不方便。”
黛玉从鼻子里笑出一声道:“你不方便,我也不稀罕,你走罢,我不要见你,这破手炉也拿走,冻不死我的!”说着就把东西往外送,宝钗一把手抓住她道:“你敢!”见黛玉又要哭,马上软和口气道:“我天癸来了,有些不舒服,就没出来,怕你着急,也没同你说。”
黛玉眼珠子一转,道:“天癸?便是女子长成时候要生的那东西?长什么样儿?”
宝钗见她满眼好奇,忙道:“等你到了岁数就知道了。”
黛玉就撇嘴道:“还要好久呢。”
宝钗笑道:“不久了,你眼见也是大姑娘了,我瞧着身量比先竟长了好些呢。”
黛玉道:“你别岔开话题,你说,为什么不和我好呢?”
宝钗道:“你随便寻个人问问,我和你好不好?我不是不喜欢你,只是我们要好也不在那些上头,大家都一年大似一年了,不该再像小孩子似的黏黏腻腻了,该有的规矩都立起来,这才是长久相处之道。”
黛玉哼道:“你这话若是说我和宝玉,那我也无话可说,姐妹之间再怎么亲昵也是不过分的,你拿这话哄谁呢!”
宝钗见她一团懵懂,只好苦笑。黛玉这会子又好些了,趴在她身上戳她的脸道:“你瞧,我若是和宝玉这么玩,嬷嬷们早就要大惊小怪了,可是你在这里,便再胡闹十倍嬷嬷们也不管的。”
宝钗给她挠得痒痒的,捉住她手道:“假如我的奶妈在,见了你这样必也是要说的,像个什么样子!”
黛玉道:“我不管,你不和从前那样待我,我就不喝药,不用手炉,晚上我还去雪地里走一圈,哼!”
宝钗道:“你自己的身子,爱做什么就做什么,哪怕你冻成雪人了,我又怕什么呢!”
黛玉道:“你真不管?”
宝钗别过脸道:“不管。”
黛玉就从被子里爬出来,赤着脚下地,把紫鹃唬得脸色都变了,慌忙拿衣服把她抱住,几个丫头苦劝不止,黛玉只是哆嗦着趿着鞋子站在床前不说话。
宝钗见黛玉这等牛心左性,真是奈之无如何,只能长叹一声道:“真真你是我命里的魔星!罢了罢了,我什么都依你还不行么?”手伸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