潇然一场暮春雨后,整座京城仿佛洗过了一般,干净清爽。雨停了,云华楼又开始热闹起来。
这日一早,就有两位勋贵公子来了楼里,一个是宁郡王世子纳兰辙,一个是庆阳侯世子顾朝逸。这两位公子时常光顾云华楼,是老主顾了,身份又尊贵,云华楼的小伙计自然不敢怠慢,一路送去最好的雅间,又因庆阳侯世子每回来都有点几个姑娘谈琴唱歌喝酒助兴的习惯,他又张罗着送去了如今楼里最好的两个姑娘。
只可惜,两人吃茶喝酒的时间并不长,纳兰辙很快就匆匆离开,独留了庆阳侯世子顾朝逸,两个如花美人独伺候他一个,好不快活。
其中一个女子着了桃红色诃子并同色宽袖柔纱薄衫,妆容艳丽,神情妩媚,靠在男子身上的细腰如水蛇一般,扭得十分灵活。她涂了鲜红豆蔻的玉手举起一只小巧酒杯,送到了男子唇边,男子伸手捏了一把她的小腰,笑着一口饮尽杯中酒。另有一蓝衫女子,坐在不远处正低垂螓首,铮铮弄琴。
顾殷殷走进雅间时,看到的就是这个场面。她一手取下遮住容颜的帷帽,大步上前,将那粘在顾朝逸身上的女人一把拉开,甩了开去。
“顾朝逸,你真是烂泥扶不上墙!”
顾朝逸看见妹妹来了,本有一阵心虚,上一刻还笑容满面的脸一下子满是惊慌,仿佛看到的不是他嫡亲妹妹,倒像是忽然降世来取他性命的阎王。
他这个妹妹容色极美,是大昭顶顶有名的静辞郡主,在外人面前从来端雅娴静,可在顾朝逸心里,她的确很可怕。
可怕归可怕,可他堂堂侯府世子,被妹妹这样劈头盖脸地骂,且屋里还有两个美人儿在,他丢了面子,自然也有几分怒意,当下脸色也不好起来,“顾殷殷,不要以为你是郡主我就怕了你!在顾府你永远也越不过我去!”
兄妹俩各自怒瞪了对方,半晌,顾殷殷逐渐缓下神色,坐在椅子上默不作声。
顾朝逸喝了口茶,“我的好妹妹,你交代的事情我都办妥了,还不许我来放松放松吗?”
“办妥了?”顾殷殷冷笑道,“我来京两日,怎么没听到关于沈天玑的一丝谣言?有的都是夸赞溢美之词。”她转头冷冷盯着他,“你还敢与我说办妥了?!”
上元节后,她便回了襄阳,一来是回顾府打点一些紧要之事,二来是近半年来她频频失误,错失了入宫的良机,她须得好好静心思索一番,才好进行下一步计划。
没想到,京里会忽然传来册后的消息,着实让她震惊不已。
这是她此生最大的失误,她也一再告诉自己,这会是她最后的失误。
虽然早就隐隐有所感觉,今生命盘已然错乱,不复前生轨迹,不能全凭前世记忆来揣摩世事变幻。可骤然发生这样大的惊雷,还是让她一时难以接受。
她行事一向果决,比她这位哥哥不知强了多少,当下就给留在京城的顾朝逸送了急函,信中所言,将苏墨阳和沈天玑过去的种种添油加醋传出去,待她来到京里,再亲自出手。
她也不盼着这些虚虚实实的谣言能动摇沈天玑的根本,毕竟如今沈家的确显赫非凡,这样的根基不是那么容易动摇的。可一个并非空穴来风的谣言,至少能延缓沈天玑封后的时机。
两年多前,沈天玑暗恋苏墨阳,是许多同龄的京中贵女们多多少少都知道的事实。
说起来,顾殷殷心里着实佩服了一番沈天玑。两年时间,她这变化,实在是天壤之别。她甚至有一瞬,怀疑沈天玑也是两年前重生而来的!
可此事最让她震惊的还不是沈天玑,而是纳兰徵。
这两年里,她见过他多次,他同前世一样的冷硬坚毅,威严凛然,一心系于江山社稷,在女色上十分寡淡,对后宫诸事从来不问。她从未想过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