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刻,她心头仿佛瞬间空了一大块。
他的背影黯然孤冷,有着与生俱来的贵气与威仪,此刻却隐隐透着哀伤。
她出神地望了一会儿。
若是此刻能有一只画笔,她必要好好描绘下他的轮廓,将它好好珍藏。待来日独身白头时,仍要细细品味。
他待她这样好,她却仍要负了他。
君王之爱,不是她能承得起的。与其日后在孤冷后宫中幽怨,不如现在就斩断这情丝。不论对她还是对他,都好。
沈天玑缓缓站起身,将落在地上的明黄诏书捡起来,放到烛火之上。
明亮的火光照亮她的沉静坚毅的眼,她心头一朵初绽的花,正在随着火焰的燃烧而凋零。明黄的诏书终于一片片被烧成灰烬,仿佛从来不曾出现过一般。
一切烟消云散。
她掩住心口莫名的疼痛,再也看他,一步步走出东室。
空旷的宫殿愈发凄凉冰冷,仿佛巨大的兽,阴翳沉闷让人窒息。
一阵风吹来,烛光一阵动荡,暮色晚风微微凉,拂过她墨色的发和如丝如缕的烟纱裙角。鬓边垂下的银丝流苏泠泠轻响,她身子微微发抖,纤细的身影彷如一阵即将散去的风。
她忽然停下脚步,转过身,对他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礼,每一下,都触到了冰凉冷硬的地板。
额头处硌得有些疼。
“臣女谢皇上恩典。”她郑重言谢,眼眸抬起,望着他冰凉的背影,“臣女一愿皇上日后能心愿得偿,诸事顺心。二愿皇上终有一日平定四海,一统天下。”
三愿皇上能遇到真正相守白头的女子,与您并肩舆养万民坐江山。
途径东华宫正殿时,望见翘头桌案上那只漂亮精致的美人花灯,丝丝缕缕的五彩丝线穗子水流一般垂下桌沿,微风中轻轻动荡。
上元灯节那夜,灯火如煌中,他眉目柔和,嗓音低醇,每一寸容颜都似记忆中点点落花。
不知何日能飘零而散。
她犹豫良久,终于还是小心翼翼拿了那花灯在手里。
走出东华宫时,周宁福见她神情,心上惊讶,也不敢问什么,只再三吩咐定要将沈小姐好好送回府。
她望了一眼空寂的天,一轮皓白弯月,银华普照。殿阁楼宇的琉璃瓦在月下如粼粼波光,美则美矣,却泛着刺骨的霜寒冷意,让她莫名心头一凉。
一路出了凌华门,沈府马车已经在外头等了一整日,青枝和碧蔓远远看见沈天玑,面露喜色迎了上来,一身石榴红的羽缎斗篷披在她身上,
“四姑娘,您这是”碧蔓见沈天玑发髻松散,微垂的脸庞满是泪痕,惊问出声。
“回府吧。”她轻言打断吧,语中蕴着浅浅叹息。
沈府马车缓缓离开凌华门,一路回府而去。沈天玑掀开忽然掀开车帘,回头望去,但见禁中的重重楼台殿宇黑影幢幢,很快,隐没在视线尽头。
这个地方,本与她无关。以后,她再不会来了吧。
“姑娘,这是哪里来的花灯啊?好漂亮!”碧蔓瞧见沈天玑一直抱在怀里的花灯,赞道。青枝见沈天玑周身仿佛僵了一般,眸光呆呆的不知在想什么,眼神暗示碧蔓。碧蔓言罢,慌忙捂了嘴,再不说话了。
这日,邢美人成为继林贵人之后第二个被皇上挑中侍寝的宫嫔。说起来,这邢美人在这批宫嫔中家世是最差的几个之一,能有这样的机会实在令人艳羡。
黄顺海去婉芳阁告知时,邢美人身边的贴身丫鬟夏烟几乎喜极而泣,邢美人的眸中也隐隐闪现出惊喜。
“没一点儿定力的丫头,真是没出息。”邢美人对夏烟训斥道,又微笑着对黄顺海道:“丫头不懂事,叫总管您看笑话了。”
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