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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前世将死的那一幕,仿佛梦魇一般再次在眼前浮现。

    那日正是严冬雪夜,整座京城都是一片晦暗冰寒。晋远侯苏府后院幽深肮脏的低等下人房里,蓬头垢面的沈天玑独自趴在冰凉的土泥地上,浑浊的眸子盯着不远处那盅凉茶,干裂的嘴唇抿了抿。

    那茶壶缺了一角,茶壶底下的桌面朱漆剥落,甚是寒酸。

    那年正值她嫁入苏府的第六个年头。

    她只是想喝口茶而已,积年下来被病痛所吞噬的身子破败无比,下榻起身时竟瘫倒在地。

    没有任何人在乎。

    自她不顾长辈意愿嫁入晋远侯苏府嫡子苏墨阳后不久,祖父沈远鲲逝世,仿佛是某种魔咒一般,沈府自此连连出事,逐渐颓败,再不复过往的风光。

    她的夫君,她一心想嫁最后也如愿以偿嫁了的人,苏墨阳,听说已经再娶了一个平妻,将她撇在这里,整整六年未见。

    因她不仅不能生育不能给苏家开枝散叶,而且石女的名声也已经传扬在外,给苏府抹了黑,所以苏府上下的人都不待见她,久了就连粗使下人也能对她吐唾沫。身边从沈府带来的人都以不同名目的罪名卖了出去,她自此已是孤身一人。

    她一直以为是自己天生身体缺陷才会落得如此地步,所以她从不怨别人,只怨自己命苦。

    正当她想要挣扎着爬起来时,几年未有人踏足过的房门却吱呀一声开了。

    带着一阵刺骨的风雪沙粒吹进来,将她周身吹得瑟瑟发抖。

    “姐姐,好久不见啊!”

    一声娇美柔和的女声传来,伴着一个婀娜妩媚的身影缓步朝她走来。

    这女子一身白底冰蓝缠枝兰花的襦衫,下着同色的八幅马面裙,外套一件挡雪的冰蓝色羽缎大斗篷,腹部高高隆起,想必是怀胎多时。眉目妩媚无双,神色柔和如春风。后面还亦步亦趋地跟着她的贴身丫鬟凌冬,手上捧着一只汤婆子。

    “意妹妹?”她声音异常沙哑,仿佛坏掉的琴弦,难听之极。

    她以前并不是这样的,只是这几年她病弱躯残,未曾有过医治,嗓子竟也受了累,逐渐变得喑哑不堪。

    但她心里其实是高兴的。自她嫁入苏府,又在第二天被诊断出是石女之后,过去的闺中密友从未有谁来看她一回,唯有宁清意,时常带了东西来看她。

    只是自一年前苏墨阳娶了平妻之后,她才未曾来过。沈天玑自来知道宁清意对苏墨阳也是喜欢的,以为她是不想看见苏墨阳与别的女子琴瑟和鸣所以才不来苏府看她,故而也不怪她。

    没想到,在她沈天玑最落魄的时候,她还是来了。她当时觉得,这个妹妹,她果然没错认。

    沈天玑伸出手,宁清意却并不如她想象的那样来拉她,而是掸了掸桌边的椅子上的灰尘,施施然坐下,接过了凌冬递过来的汤婆子,捂着取暖,看着瘫在地上爬不起来的沈天玑,神情颇为惬意。

    “呵呵,没想到当初的京城贵女第一人,沈府唯一的嫡出小姐,也有今日。”

    闻言,沈天玑不可置信地看向她。

    却见她妩媚的脸上透着怨毒的快意,那是沈天玑从未见过的可怕神色。可怕的预感在她心中升腾,她就这么呆呆地看着她,竟然连起身都忘记了。

    “夫人!”凌冬一脸嫌恶地别过脸去,对宁清意道:“这样腌臜的废人,您还来看她做什么?没的污了您的眼!您就是不替自己想,也要替您肚子里的孩子想啊!这可是世子爷的嫡长子呢!”

    宁清意淡淡笑着,一手轻抚着腹部,“你这丫头倒会说话,你怎么知道就是个男孩?”

    “这还要说嘛!夫人您这样福厚之人,定然是一举得男的。”凌冬笑道,“退一万步讲,就算是位姑娘,那也是晋远侯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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