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日,林季阳在贾政下衙的路上偶遇了一番,口称要请世伯吃口茶,歇歇脚儿,也算是自己的一片心了。贾政一向喜欢他,自是乐意。
二人便去了路边的茶楼,京城有名,文人爱去的地儿。林季阳早早地预订了个小间儿,略显殷勤地将贾政请了进去,又对着长福点点头,让他和长安带着贾政的长随们去吃茶,长福自是晓得自家大爷的心思,自是忙不迭地去了。
“世伯,上次我们去府里拜访时说的给宝玉请启蒙先生的事儿,温先生答应了,但他要瞧一瞧宝玉往日的功课,我本来想亲自去府上拿的。可巧儿,就在路边看到了世伯的车轿。”
“哦?这可是喜事一桩了,为着他的功课,也不知道费了多少的心思,还是要多谢你父子费心了,改日定要上门拜谢你父亲费心了。”
贾政闻言大喜,对着林季阳赞赏道。
“世伯客气了,我们两家本就联络有亲,何以这般客套生疏?您可能不知道温先生,他比父亲早一年的进士,因生性不喜官场,便没有入仕途,只将这大江南北的游走了个遍,而且常常因着人情去当一二年的幕僚,是以对官场民生颇为了解。机缘巧合之下,父亲才得以在友人的推荐下请了他回家给我兄弟二人启蒙。平常有个什么要紧的事儿,父亲也会多多地参考他的意见一二。”
“要是宝兄弟的功课能让他满意的话,那么再考校一二,他就能随着温先生读书了。”
林季阳不遗余力地替自家老师吹捧了一番,听的贾政满意不已,笑着谢过了他,林季阳是小辈,自是忙不迭谦虚道,
“这是我该做的,都是自家实地的亲戚了,如何当得起世伯一声谢呢。真是愧煞了。”
看着他书读的好,性子也温和,贾政对于儿子的启蒙之事更是上心了几分。
看出了贾政心思的林季阳当下就告辞了,不讨嫌地回家领赏去了。
贾政回到家,去了内院换了衣裳,便急急忙忙地带着随身小厮去了内院,宝玉如今住在贾母处,他正好要去给母亲请安,一道的事儿了。
结果听的小丫头说贾母此时正小憩中,他便转身去了宝玉的屋子里,结果眼前的这一幕,让他眼前发黑!
宝玉带着一群小丫头子正在玩胭脂,涂指甲。这会儿宝玉正哀求着要尝尝袭人嘴上的胭脂,大家都是笑哈哈地看着两人。
“作孽的畜生!祖宗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!”
贾政的脸色黑的吓人,他一脚踹开了半掩着的门,怒喝道。
宝玉以及众丫头听的这话,说笑声戛然而止,都赶紧地低下头,不敢抬头看贾政。
“你们谁要是敢去通报老太太知道,就立即打死,全家撵出去。”
贾政看着一个小丫头子眼神活泛,想要往外溜,冷哼一声。成功地让一屋子的人都跪下了下去。
尤以宝玉为甚,他跪下去的时候正好磕到了袭人的小腿上,她只听一声“咔擦”,自己的小腿怕是断了。
可是因着贾政的怒色,她也不敢动,只好忍着,宝玉这会子心神俱裂,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姐姐妹妹的。
贾政看着他这幅毫无胆色的猥琐样子,怒上加气,四下一打量,抄起墙角的鸡毛掸子,劈头盖脸的就打了下去。至于旁边的袭人,自是遭了池鱼之灾。不过她可不敢躲,当然也不敢护着宝玉。
宝玉看着他的眼色,哪里敢呼疼,只得咬牙忍着,可惜贾政只抽了十来下,就听见了外面由远及近的脚步声,心下一叹,复又看到宝玉窃喜的眼神,气不打一处来,又狠狠地抽了两下,方算是解气了。
“你这是在逞谁的威风?啊!你这是要我的命啊!”
贾母老泪纵横的样子让贾政不得不丢下手中的鸡毛掸子,直直地跪了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