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注射肾上腺素。”
没有人去理会蜷缩在角落里的都暻秀,医生和他的助手们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最后的抢救工作,针管时不时和药瓶相撞,发出清脆的声响,伊柔在这片声响中慢慢睁开了眼睛,眼中先是闪过迷茫,后又被了然所代替。
医生俯下身,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:
“还记得吗,我们的任务是保证心脏的跳动,我会努力,伊柔你也不能放弃。”
医生这没头没脑的话让助手们面面相觑,但病床上的女孩却显然明了,氧气罩的阻挡让她不能好好地说话,只能轻轻点头,双眸中的光亮不知怎么反而黯淡了下来,医生直起身体,看她的目光中多了几丝不忍,便又接着说道:
“你的朋友过来看你了。”
都暻秀缓缓站起身来,走到病床前,他在刚才进来时并没有注意,伊柔病床前挂着一块塑料牌子,上面第一行写着伊柔的名字,名字下面写着“心脏衰竭者”这六个字,他脸上的泪痕还没擦干,一滴热泪又滑落下来。医生们安静地退下,将这片不大的天地留给他们。
“不要哭。”
伊柔费力地吐出这三个字,氧气罩因为她剧烈的喘息瞬间就被白茫茫的雾气覆盖,她吃力地举着手臂,想擦掉都暻秀眼角的泪水,可刚伸到一半就因为脱力差点从空中坠落,都暻秀一把抓住她的手臂,将整张脸埋入她细嫩的手掌中,任泪水疯狂地掉落。
他本就不是一个坚强冷静的人,他会在面对不熟悉的镜头时大汗淋漓,他会在看感人的电影时像个女人似的落泪,灿烈没有说错,像他这种连看《网球王子》都会掉眼泪的人,还能有多大的出息呢?
“伊柔,你不要死好不好?”
他也曾鄙视过电视剧中的男女因为病魔不得不分离时的苦苦挣扎,生死由天,两人为何不在还有时间的时候去完成共同的心愿,反而要将时间浪费在毫无意义的自欺欺人中?可当他真正面对生死离别时,他才惊觉从前的自己是多么的残忍可笑,即将离开的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啊!这意味着从此以后他将独自一人照顾着薰衣草田,意味着再也没有理由点两份香芋味的冰淇淋,意味着他手机中那个设置成最独特的铃声,将再也不会响起。
所以,现在的他很无助,无助到只能趴在伊柔的床边,幼稚地问道你可不可以不要死,可不可以不要独留我一人孤独地活在世上,我真的无法承受你不在身边的痛苦。
伊柔轻轻眨眼,伏在她床边的这个男人在哭泣,在为因为她的即将离开而哭泣。晶莹的泪水从他紧闭着的眼角处滑落,滑过光滑的脸颊,最后落入她柔嫩的掌心中,湿湿的,痒痒的,他哭得是那么的伤心,让她第一次觉得,原来她的存在,竟然也是一件那么重要的事情,让她第一次觉得,活着,原来是件如此有意义的事情。
“好我不会死。”
我答应你,不会死。
你是唯一一个视我如珍宝的人,我怎么舍得,独留你一人。
都暻秀终于抬起头,红肿的眼睛看着伊柔苍白的脸,她努力向他露出微笑,眼角的泪痣好似轻轻摇曳,他心中一动,俯下身轻轻抱住了她,埋首在她的脖颈间,感觉到她的秀发痒痒擦过鼻尖。
“我相信你,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。”
门外,郝叔撇过脸不去看房间内依偎的两人,他叹了口气,整理了下衣衫,缓缓走向这条走廊的另一个尽头,在那里,还有另外一场战役在等着他。
都暻秀和林炫均请了长假,除了必须要出席的颁奖典礼和活动现场外,他真的想二十四小时都陪在伊柔身边。那天他挺直胸膛站在林炫均面前,从前对这个不苟言笑的经纪人他总是有点害怕,但他那天不知哪来的勇气,将伊柔和他的情况全盘托出,然后静静看着林炫均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