班车颠簸地穿行在叫茶花沟的河谷中,终于在乱石穿空的一段峭壁前停下,我们被告之前面塌方,得在此处下车步行。
我和君君虽早有心里准备,还是被眼前惊险境地骇住了。从山崖上垮塌下来的巨石像座小山拦在面前,一些掉进了路旁湍急的河流,虽是枯水期,嶙峋的河水却犹如苍龙,从河谷深处狂奔面出,凶狠地撕咬拦阻的山石,扭身跌在山壁上,溅出惨烈的水花,复潜入河流之中,重收拾好遍体鳞伤后,一路啸声又奔撞而去。
离黄昏还早,可太阳早掉进高耸的山峰背后,看不见的远处传来隐约修路的炮声,同车而行的人早已习以为常,正在我们迟疑之际,负着行囊的身影已匆匆消失在乱石之中。
“我们还是回去吧?”君君一路就在后悔陪我出来,现在这情形,她更是极力劝阻我。
开来的班车还在等从乱石那边翻过来搭车的旅客,像是看出我们的犹豫,司机提醒地按了按喇叭,声音碰撞在山壁上,辽远地回荡,更显这荒凉绝境的凄怆。
“不许再说丧气话,走吧!”我不置可否,已飞快跑向乱石山,君君背着背包忙跟着跑过来,一路惊呼:“小祖宗!我陪你去就是了!用得着跑那么快么?要是把你摔坏了,我回去可怎么跟你妈交待啊!”
她跟在我身后努力地扶住我,等惊险万分翻过乱石,她又急又怕,喘气瘫倒在岩石上:“朱彤,你可把我害苦了,你让我骗了你妈妈,还骗了紫辰,这是和我到附近散心吗?你要真有点闪失,我干脆自决于人民算了。”
我挨着她也斜躺在岩石上憩息,额头的汗珠很快在寒风里冰凉,我拉起君君,给她鼓劲:“走吧,前面也没什么危险的了,你不要瞎担心了。”
可接下来的道路并不通畅,垮方的路面很长,拦着无数巨石,或是路面垮塌,可以看见许多推土机正忙碌着把石头推向河谷,弄得整个山谷尘土飞扬,震耳欲聋的炮声更是让人没有安全感。我们向翻山过来的山民打听路程,听说还要翻过面前这座耸入云端的山峰时,君君翻起的眼珠只剩下眼白。
沿着林子里的山路,好不容易快攀上峰顶,竟意外的和太阳邂逅,只是头上的太阳收敛了刺目的光芒,像只沉甸甸的桔子,缓缓地向山脊后沉下去,天色立刻暗了下来,顺着山谷,风刺喇喇越刮越响,尖啸从远处长长地拉过来,很快翻过我们想要到达的山梁,尾声尚未来得及平息,海浪般的呼啸又从耳边惊掠而过。
“一定要把这个抓紧,跟着我走。”君君把一根树枝递过来,她牢牢地握着另一头,走了两步又回头担忧的瞧瞧我的肚子,不放心地又交待一遍。这条几乎成六十度的陡峭山径上,不时有松散细碎的石子,不小心踏上了,准会滑倒。
我紧紧地跟在君君后面,具体说是跟在君君的脚下面,胸口提着一口气,一点也不敢大意地拼尽力气向上爬行。脚下的一侧,山崖上成片的老树林死沉沉地挡住了视线,隐约听到谷底咆哮的江水,更让人有种悬空的感觉,在这浩然的天地之间,我突然如同一只蝼蚁般被这神秘巨大的峡谷所震慑。
幸好翻过山梁后,路况大为好转,不似来时那般嵯峨凶险,一些路段还有筑好的石阶。我们加快脚步终于来到一个开阔之地,这是一片荒芜的苹果园,正是枯萎季节,光秃秃的树梢上挂着零落的几个干了一冬的果子,也许是嫌气太小,都没人舍得费力气去摘下它们。君君失望地把空矿泉水瓶塞回包里,她是一个彻底的环保主义者,问我:“渴不渴?”我舔舔干得快粘在一起的嘴唇道:“不是没水了吗,渴也只有忍着。”
君君大拇指把鼻尖一抹笑道:“瞧我的。”她把背包扔在地上,选中了一颗树,不待我弄明白,她已三下五除二蹭蹭窜上去,把树枝压得吱咯作响,我不忍看摇摇欲坠的树枝,怕出意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