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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妈,就算打过来也没事。我们这是租界。”严秉煜安慰道。

    “那就好,那就好。”严太太直拍胸口道。

    “我大哥,他在和日本人打仗么。”周习坤忍不住,还是犹犹豫豫问了出来。

    “现在还没有。他人还在西安,不过应该快回来回防了。”严市长道。

    听到这话,周习坤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,可这石头毕竟还是放得不够安稳。这要真开了仗,大哥岂不是就要到前线去了?

    晚上周习坤心里煎熬得睡不着觉,连续好几天都没法合眼,只盼着大哥的部队赶快能回来。半夜三更,他和鬼一样坐在院子里喝酒,也许只有酒才能帮助他好好安眠一夜。严秉煜隔着玻璃门看着他好一会,见这人喝了一杯又一杯还没有回去睡觉的一起,这才推开门走了过去。

    “一个人喝闷酒,不如两个人一起喝?”严秉煜笑道。

    周习坤看了他一眼,把手上的洋酒瓶子递了过去。严秉煜拿着直接对着酒瓶子就灌了好几口。

    “别喝这么猛,待会醉了我可不扛你回房。”周习坤道。

    “你放心,我自己爬也不要你扛的。”严秉煜笑说:“我们去那边坐坐吧,哪有傻站着喝酒的。”

    周习坤喝得有点晕,也相当赞同他的提议,于是两个男人坐到了草地里的白色长吊椅上。周习坤腿一晃,椅子就吱呀呀地笨重地带动两个男人微微摇晃了起来。周习坤和严秉煜如此安静地坐在一块,也算是极为少有的事情了。

    今天天上云层厚重,月亮只在灰云后面,透露出一圈昏黄的光晕。酒香在夏风的吹拂下,静谧地散播在空气中。周习坤本就有点晕晕乎乎,椅子一摇,他更觉得自己是飘到了天上,要追月亮去了。

    “你怕么?”严秉煜问他。

    周习坤脑袋垂搭着点了点:“怕,打仗要死人的。”

    “你担心周习盛?”严秉煜笑问。

    周习坤又摇了摇头:“不止是他。”

    “那我呢?我要是死了呢?”严秉煜道。

    “你也一样,你也不要死。你不是我孩子的爸爸么?”周习坤歪着脑袋,一双眼睛直勾勾看着他,嘟嘟囔囔地说。

    严秉煜忍不住要笑了,这话说的,歧义可够大的。不过虽然有歧义,听着倒是让人受用。他揽过周习坤的头,也顾不得会不会有人看到,轻轻就在他额头吻了一下。

    “只要你不死,我也不会死。”严秉煜道。

    周习坤的头搭在他肩膀上“哧哧”地笑了。

    八月一十三日的报纸在头条上,加印了如血的两个大字“难关”。全上海,全中国的梦都破灭了,和平似乎已经不可能,战争已经到了家门口。

    在闸北,吴淞的百姓,疯也似的向租界里冲。公共租界里店铺都关了门,巡捕们群体出动维持治安,可他们也无法拦住争相逃命的市民。油墨味尚是香浓的报纸里,一条一条都是火药味。日本的军舰已经集结在汇山码头,八字桥附近也真枪实弹打了起来。

    如今现在能跑的都在跑,市民忙着租界里躲,工厂忙着往内地搬。严语南所在的医院已经挤满了受伤的百姓,她已经许多天都没有回家了。而严市长更是忙得团团转。窗外的天灰蒙蒙的,一座座气派的洋房,此刻看起来却是摇摇欲坠,大厦将倾。外面隆隆的飞机声还有炮响震天动地,震撼得窗棂都嗡嗡抖动。

    周习坤坐在房间里,全神贯注地盯着收音机。收音机断断续续地在播送着三十六师与八十八师的联合电文:

    “值此国家存亡关头,本中央团结御侮,请命杀敌。现在已全部开抵上海与我十九路军亲爱的将士,喋血沙场,共同生死,宁为战死之鬼,羞作亡国之民。”

    是大哥,大哥已经在上海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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