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刚要上前搀扶,李炳荣恰醒了转来;翻身爬起,便教撒坛送神。事毕,一面洗脸,一面对众人说道:“怨鬼因为冤仇太深,不肯和解;喜得你们病人的寿元未绝,我再三恳求,已经答应了过三年再来。谁知另外有人暗算你们的病人,平空洒来一阵血雨,把我打下斗坛,同时把本命灯打bào了;你们病人最多可以活过明天,我却冤枉被他打掉了十年修养的道行。我一定要查出那暗算的人,和他理论!你们预备病人的后事罢。”说着,急忙忙的走了。
众人进去看南为昭时,一张青白色的瘦睑上睁着圆鼓鼓的眼睛,仰天着著,动也不动,很有些怕人。大家知道没了指望,只得商量他的后事,分途去了。何氏哭了一顿,何老太太劝住了,因为知道南为昭准死无疑,倒也放了心;连夜不曾合眼,觉得困上来了。喜得此时小儿子早已复元,便自去安睡,只吩咐两个底下人守在病房里。
只有南为昭的nǎi娘老宋妈,把南为昭领到了二三十岁,比较的有些感情;而且平日吃了南家一口闲饭,也知道感激是老东家的恩德,所以最不放心,悄悄地跑到病房里看了几次。
天明的时候,老宋妈又摸到病房里来。晓色冥蒙中,只见一个女人一晃过去,先进病房去了;赶上去看时,南为昭仍旧直挺挺的躺在床上,两个底下人都靠着桌子睡了,鼾声震耳并不见有甚么女人!心中一惊,正在思索,只听得南为昭大叫起来;和杀猪时猪叫一般,把一家人都叫醒了。大家拥进房来,只听得一片呻吟呼痛的声音,忽高忽低,忽缓忽急,惨不可言!看南为昭的睑和身上时,一条一块的现出青紫的批打掐咬的伤痕来,惨不可睹!是这么闹了一阵才断了气,南为昭呜呼死了。
李炳荣出了南家,匆匆回到家去。他家里的人说有个甚么傅继祖来拜访,明日还要来的。李炳荣也不注意,只烧了些水,洗了个澡,诚心诚意的在祖师面前禀告了;问了一卦,卦上说:“不许寻仇,只可丢开手。”李炳荣谢了祖师,闷闷地睡了。
次日清早,便有一个自称为关大雄的来拜访,李炳荣出来相见。原来那关大雄是个眉清目秀、短小精悍的人,见面点了点头说道:“我对你老哥不起!”李炳荣摸不着头脑,只得谦逊道:“没有甚么!”随即让坐,关大雄也不客气,坐了下来,又道:“不是我唐突!老哥,你昨日替南为昭那个yín棍向那小姐讲情,未免太不知道轻重了!要不是我真有点能耐,简直要得那小姐堕落地狱两三年。老哥以后要施展法术,不可以不问明白底细,就胡乱的替阔人做奴才。昨夜的事,我只打掉你十年道行,还是怜念你是无心之过!此刻南为昭那yín棍,我已经贬他到yīn山后背去了!南家如果再来找你,你只管使他们来找我。我在晴家巷等他们十天,十天之后我可不能再耽搁了。”说罢,起身便去。
这一来,吓得李炳荣目定口呆,正要去打听南为昭死了没有,只见南家嘱托来请他的人,匆匆地走来,说道:“南为昭五更时候死了,死得很惨,遍身被鬼打得青红紫肿。南家又托我来问你,你可找着了那个暗算的人?找着了可有法子奈何他?如果你能够奈何他,南家愿意出许多的钱谢你。”
李炳荣叹口气道:“我已经见着那个人,我可没能耐去奈何他。他现在住在北门外晴家巷里,他姓名叫做关大雄。南家要奈何他,只管自去,只是无论如何不必牵涉到我身上。”来人诧异道:“你为甚么不管了呢?”李炳荣道:“他的能耐比我大,我管不了。”来人道:“那么南家又怎么奈何得他呢?”李炳荣道:“你真麻烦!南家不会告他一状的吗?说关大雄巫蛊杀人。”来人听了,回到南家一说,南家果照着李炳荣的话告到长沙县。
长沙县见是大绅士家里的事,先到南家验了验尸,随即亲自到晴家巷去提关大雄。进门搜时,只有一个二十来岁的女人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