血红的大嘴花在紫色的雾气里开得妖冶,像是张开的血盆大口。
爸是地质队的,常年跟着队伍全国各地跑,一年到头也很少有机会陪她。小时候爸每次休假回来,都会将所有的时间都留给她。沫蝉记得小学三年级刚开始学自然课的那年,爸休假回来给她讲过一个知识,说南美洲有一种花能吃人。
那时候的她还不了解日轮花与黑寡妇蛛之间彼此依存的关系,真正有可能吃人的其实是藏在日轮花里的黑寡妇蛛,小小的她只是摇头:一朵花怎么吃掉一个人?它们有牙齿么?
总之是很难想象,那样如日轮般美丽,能散发出兰花香气的花朵,怎么可能会是吃人的魔王?
沫蝉也从那时候就生出了一点好奇,真想掰开那花朵去看看,它的体腔内是否真的生有动物才有的牙齿?
今天机会就到眼前了,沫蝉盯着那摇曳开合的硕大花冠,有一片刻的恍惚——仿佛很想走上前去,就这么掰开花瓣,便可以得到从小就好奇的答案。
此时雾气越来越浓,被山风吹着裹着她旋转。雾气中仿佛水波一样,漾起层层诡异的目光,一双双蓝色c碧色c白色的眼睛,或远或近地冷冷睨着她。
雾气中甚至隐约听得见,仿佛有蹑蹑的脚步声,杂沓着,小心翼翼地靠近。
沫蝉大口大口地吸气,本能地向后退去。
“你说,你到这里做什么来了?这里不欢迎你,你赶快离开!”
不知从哪里磔磔传来沙哑的嗓音,带着冷冷的警告,听起来仿佛是古老屋檐上披着夕阳昏黄光辉振翅飞过的乌鸦。
沫蝉惊得下意识回望,却猛然看见背后凸出的山岩上,方才那诡异的少年正蹲踞其上,一双似乎闪着冰蓝色的眼瞳也正冷冷地打量着她!
山风吹动他的衣袂,仿佛他随时都会随风起飞。他那半长的发丝贴着他的面颊,泠泠地抖动。
沫蝉困难地呼吸着,只是抬头望着他。他不说话,也不动,只是盯着她看,仿佛跟那磔磔嗓音的主人一同,等着她的回答。
沫蝉眨了眨眼睛,忽地笑了,猛地伸手拍了自己的面颊一下:夏沫蝉你是在做梦呢,你赶紧醒过来!
她知道是哪里不对劲了,她脑海中想的是日轮花,可是眼前看见的却是大嘴花——日轮花跟大嘴花根本就不是一码事!而看似理直气壮出现在她眼前的大嘴花,其实,其实是她曾经迷恋过的游戏“植物大战僵尸”里的形象!
巴掌声清脆拍在颊,眼前的一切便像是戏法儿里的幻影,袅袅地如同青烟般散了。沫蝉眯着眼睛望向那依旧一动不动蹲踞着的少年,惊慌地发现,当所有的幻影都形神俱灭,他却还蹲在那里,一动不曾动过。
“你?”沫蝉张嘴发问,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问。
难道问他,你怎么出现在我的梦里;而梦醒来,你却还在原地?
拜托,他不说她精神病了才怪!
“嘁,原来你喜欢扇自己的耳光啊,真是古怪的爱好。”他终于缓缓启唇,却是冷冷发笑,“不如,我帮你?”
沫蝉就笑了,“我的爱好虽然奇怪,至少我还有脸可打;总比有些人不要脸的好!”
“你想,找死么?”
他慵懒地问,却竟然笑了。那一笑便随之有一道金光劈开山谷中的紫色云雾,一切又是山青日朗。明明这么温暖的场景,却配着他那么阴森的台词。
“沫蝉,那边是你么?”遥远的谷口,传来苍老的声音的呼唤。
沫蝉扭头看见那是位矮墩墩的老人家,正是她从妈手里看过的照片上的三叔公。沫蝉惊喜地挥着手臂跳起来,“三叔公,我在这里!”
再转眼,背后那凸出的山石上,哪里还有少年的影踪?
沫蝉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