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3章 约定
“很小的时候父亲便不在了,只跟母亲生活,母亲会弹几曲,我不善女红,闲来无事,便跟随母亲学点而已,谈不上师从何人。”我淡淡道。
“哦。”他眉毛轻一扬,“此琴天下少有,能得此琴,姑娘造化不浅。”
继而笑道,“居然在此蛮荒之地听到天下难得琴音,想来也是在下的造化。”
我莞尔,他似想起什么,说,“你一人照看孩子很是辛苦,孩子也吃不胖。我给孩子找了个奶娘,你看如何?”说着,朝外一拍手。
门帘掀开,进来是刚才抱秋秋的那个女人。
我起身,打量此人。面容端庄,着装素雅。
我不解地看着他。
他只对女人说,“这个孩子父母早亡,从今你就住在此,侍候小姐和孩子。”
我还未开口,那女人跪下,低眉顺眼,道,“是。奴婢拜见小姐。”
“下去吧。”
待那女人走远,他看向我,“此人姓杜,名兰。年前因丈夫好赌,拿她抵债。杜兰当时有孕,我便出钱替她还债。我每次来此,都是她打理。她亦有过孩子,你可放心将秋秋给她带。以后,你的起居也由她来打理。”
我点点头,他拥住我,手指穿过我的长发,深情道,“这一去,恐怕要些时日,怀荒非长久之地,等我回来接你。这个,你拿着。”
他掰开我的手,轻轻将一凉凉的物放入我的手心。
手心处,是一块通体晶莹的碧玉,却只是半阙。
“玉乃我大梁朝尊贵之物,此玉系我梁家祖传之物,由祖母传给母亲,母亲给我,乃是给未来儿媳之用。”
我一颤,只觉心跳如鼓,那玉似炭般直灼我的手心,不敢抬眼看他。
只低声,“怎只是半阙?”
他微一愣,转而低笑出声。
我抬头,他眸子发出异样的光彩,广袖一抬,另外半块赫然在他掌心,与此块对在一起,正好是一块完整的玉佩。
余光处,他的眼神炽热而缠绵。
他托起我的手,反掌附于他掌上,他的手掌温热细腻,隔着微凉的玉佩,似乎能感到他掌心的纹路。
“卿卿,”他语调低沉,气息温暖,“如你父母健在,我必定登门求亲;现在,你可愿意?”
我心里剧烈跳着,只低头不语。
房间静地针落地都能听见,只两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。
许久,我抬头,“我父母虽不在了,但是姑姑姑父待我如自家女儿,才过逝,理应守孝。”
他面无变化,只微微颔首,“如此,我等你。等你三年。”
此后,我便和杜兰相伴。有了她,秋秋不再吃牛奶,奶水让秋秋很快白胖了起来,不到八个月,便咿咿呀呀,要开口说话,扶着还能走几步。
杜兰性情温顺,闲暇便坐下来一边绣工一边与我说话。
许久不见杜兰回家看孩子,我有些奇怪。
杜兰见我问及,黯然,低头便抹眼泪,“我那苦命的孩子出生才不到一岁便去了。”
杜兰说起她的家世。
父母从关外到怀荒,关外民族通婚盛行,母亲是高昌族人,父亲是大梁国汉人。我这才看出杜兰的鼻梁高挺,眼窝微有些凹陷。
杜兰父亲是小生意人,杜兰小时候移居到怀荒。怀荒有六镇,每一镇皆方圆数十里,是塞北最大的边塞要镇。
杜兰便是在最中心的镇长大,离我现在住的玄川不过几十里地。
杜兰十三岁便已嫁人,丈夫家里殷实,却不想染上赌瘾,几年家里就败个精光,走投无路便将怀有几个月身孕的杜兰卖与别人作丫头使唤。杜兰的父母早已染病撒手归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