饿。
岑西锦醒来的第一个感觉,除了饿,还是饿。
她饿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。
屋里竟然还没掌灯?
“来人,来人,掌灯啊……”岑西锦咽了咽唾沫,她这才发现自己不仅仅是肚皮空空,更是连嗓子都渴干了。
她都快说不出话了。
这时候有人忽然用力地攥住了她的胳膊,岑西锦却没有丝毫的躲闪。
因为,这是熟悉的掌心,熟悉的温度。
岑西锦眯了眯眼睛,脸颊有些发烫,她软声哄道:“别闹。过会子丫头们来了,叫人瞧见了可不好。”
她知道是他。他的呼吸,他的气味,他的脚步,他的心跳,乃至他身上的温度,岑西锦比了解自己更清楚。
眼睛不好使的人,别的感官却是灵光的。
可话音刚落,他的身子便开始猛烈地颤抖,刹那间,他已然将岑西锦的身子紧紧抱在怀里。
于是岑西锦嗔道:“好了,不许胡闹,怪羞的!”说完,连她自己都觉得是在向人家撒娇。
“嗯。”二皇子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,热乎乎的手却依然紧拥着她柔软的身体,一刻也不曾放开。
“这行宫里的宫人真是太散漫了,奴婢眼睛都看不清了,就劳烦殿下您去掌灯吧。”这些年,她以自己眼睛不好为由,真是没少指使二皇子去做这做那的,二皇子倒也是个听话的乖孩子,只要是她吩咐的,什么活儿都完成得十分好。
二皇子的嘴渐渐移到岑西锦耳畔,他勉强让自己沉住气,接着,便对着她那几近透明的耳朵,低声絮语道:“阿锦,我告诉你一件事,你听了不许慌。你记住,无论何时,无论何事,无论在哪里,就算是拼了这条性命我也会护你周全,就像小时候,你护着我一样。”
闻言,岑西锦眼圈儿却红了。
她既不会失忆,更不会断片。她清楚而清醒地见证了那一场屠杀。
只是,她还在不停地欺骗自己,都是梦呢!
她时时刻刻都在暗示自己,如果她醒来,那她就应该是在孤山行宫里,要与二皇子吵闹嬉笑地一起过穿花绕柳叽叽喳喳的南巡小日子。
而不是……做了俘虏,做了倭寇的奴隶。
“你不要说了,我饿。”岑西锦发现自己居然会软弱到不敢面对现实。
她只是张开胳膊,迎合地与二皇子抱在了一起,眼睛里开始泛酸。
一男一女严丝合缝的拥抱,却没有丝毫猥亵之意,无论是谁看见了这个拥抱,都不会质疑这个拥抱的纯洁。
因为,在这里,他们是唯一的亲人了。
二皇子默默从衣襟里摸出一颗干瘪的冰糖杨梅,一言不发地塞进了岑西锦嘴里。
岑西锦模模糊糊的,只觉嘴里多了一物,她用牙轻轻一磨,顿时酸甜满口。
“唔,好吃。”这是她吃过最香甜最好吃的蜜饯。
虽然这冰糖杨梅因脱水变得十分地干瘪,嚼起来也不再柔嫩软滑,上面沾着的冰糖粒儿也全都化掉了。
可这就是最最好吃的蜜饯。
岑西锦熟练地吐出一粒干瘪的蜜饯核,将之攥在手里,靠在二皇子肩上默默地流着泪。
“他们要欺负你……是不是?”她的二皇子,她一手拉扯大的乖宝宝是那么好看的人儿呀。
二皇子莞尔一笑,淡淡答道:“是。”
似乎他完全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。
岑西锦心下却是刀割般的疼,她双目通红地躺在地上,随即便开始嚎啕大哭耍赖撒泼:“我不许……我不许你去……我就是不许他们欺负你!!你是皇子,你是太子,你是未来的皇帝,未来的九五之尊!我……他们就是不能欺负你!不能!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