绵密的白云擦着衣裳的边缘飞逝而去,身下的九头狮在飞驰。
他们要去哪儿?玄乙对这件事并不是很关心,其实去哪里都好,近来她好像不能够安安静静呆在紫府,时间一长便觉得无聊赖。
对面的扶苍坐得端端正正,面沉如水且一声不吭,她也全然不在意,一面低头看先生给的册,一面取出剩下的半包糖渍梅,吃得不亦乐乎。
不知过了多久,寂静的云海中忽然开始坐骑长车往来不绝,祥光万丈,玄乙即便用手挡着也被刺得再也没法看书。她用袖遮住脸,问道:“这是什么地方?”
扶苍示意九头狮降下云头,一面道:“生石畔有紫元织女府,她曾是先生的弟,功课里的杜鹃血红羽毛缎找她帮忙做还有几分希望。”
白泽帝君留下的那张白纸被他翻过来调过去看了无数遍,有些需要下界杀妖才能取到的自然是不用想了,还有些一看就知道绝对没可能弄到,譬如天帝玉冠上的玄珠,也不知先生写的时候究竟在想什么。
剩下的那些说难是难到了致,说简单也简单到致,全凭运气而已,例如这杜鹃血红羽毛缎,若紫元织女愿意做,事情便成了。
生石位于西之荒的灵河岸,在离恨海成为禁地后,这地方成了唯一的爱侣胜地,岸边坐满无数神仙鸳鸯,灵河岸水雾缥缈,薄雾轻纱般舔/舐诸神的衣摆,一切都迷迷蒙蒙的,连头顶那颗阳都显得温婉了许多。
玄乙停在生石下,仰头张望这块神界最著名的石头,也不过是一块稍大些的青红交织的岩石,伸手摸摸,粗糙冰冷,全然不见有何神奇之处。
生石畔,情定终生,阿娘说过,当年她和父亲就是在生石下相约终老,可惜情易变,誓约终究成空,多情的翠河神女含恨陨灭,这块石头不过是个笑话。
“这里来。”扶苍往前走了几步,不见她跟上,不由驻足。
灵河岸雾气弥漫,玄乙拨开水雾跟在他后面,此时阳高照,灵河上缥缈的雾气散去不少,远方山水似淡墨涂抹,在云水间若隐若现。她贪看新鲜风景,走走停停,扶苍只得将藤椅扶手再次握在手中。
“等下出来再看。”他一面说,步却放慢了。
谁知她却叹了一口气:“灵河岸生石大名鼎鼎,好像也没多好看,怎么就成胜地了?”
扶苍握住藤椅扶手缓缓朝前走:“当今天帝与天后便是在这生石畔定情,帝后伉俪情深,此地情大于景。”
玄乙淡道:“这地方不好,不要在这里定情。”
扶苍的脚步倏地停下,他本来完全没多想,结果被她这样一说,他就开始不由自主想很多,一时尴尬,一时疑惑,一时竟还有些喜悦。
“怎么不走了?”玄乙愕然。
他立即又迈开脚步,淡道:“是么?我觉得还行。”
玄乙支颐发呆:“反正我不喜欢。”
扶苍微微眯起眼,漫天的日光仿佛都照进他心里,顺着血液,把耳根熏热了。他心底忽然生出一个问题,有点荒唐也有点可笑,没有办法问出口,天生的谨慎也叫他不会轻易说出来。他沉默着快步朝前走,这条忽然变得好长。
跨过灵河岸的雾气,紫元织女府坐落在灵河岸两座山的夹缝中。当今众多织女中,唯有她资格最老,手艺最好,当年帝女出嫁,嫁衣便由她亲手所制,足足缝制年,帝女珍爱无比,至今仍时常将嫁衣取出玩赏赞叹。
叩开织女府大门,两位小天神都愣了一下,府内道纵横交错,道旁皆种满紫阳花,乍一看倒与明性殿有几分相似。两名玲珑精致的小女童将他俩引到一座院落前,便嘻嘻哈哈地跑开了,这院落看着跟先生住的芳馨院倒挺像的。
玄乙正好奇地四处张望,却见院门忽然被打开,紫元织女快步走出,清丽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