醉雪姑娘转过脸来,一脸怒气:“桃妈妈,您也讲讲理好么?我八岁来天蝶坊,十岁登台,至今也十年了!我给天蝶坊赚的钱,比别的姑娘少吗?”
桃花猛地拍了下桌子,醉雪姑娘打了个激灵。
“你还敢跟我顶嘴了?是,咱们在你身上赚的钱不少,可你本来可以赚更多啊!你看你,长得好看,多才多艺,又知书达理,分明是只凤凰,却卖了山鸡的价钱,你乐意,我还不乐意呢!”
醉雪白了桃花一眼:“我读书学艺,都是梅姨栽培的,梅姨都没说什么,你哪来资格训斥我!”
“哎呀!”桃花火冒三丈:“你是哪家小姐吧?到这来赏花的吧?啊?何千岚?脾气这么大?信不信我叫人扒你层皮?你不接客行呀,窑子里伙计们盯着你的有的是呢!那些手手脚脚还不都是我在挡着?”
醉雪压了压火:“醉雪失言。”
桃花坐在椅子上,顺手倒杯茶润了润嗓子,语气仍是居高临下:“醉雪,你不赚到十万两银子,甭想指望我放你——这是我最后一次劝你,识相你就答应,我看在梅花的面子上,再抬抬你的身价,让你少接两次。不然的话,我可就要像对付红酥那样来了。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。”
“桃妈妈,梅姨新死,你好歹让我守孝一年”
“守什么孝!她把你当闺女养,你还真就以为她是你娘?我已经宽限你一个来月了,还要和我拖到一年?到时候是不是又要再拖三年,拖到老了为止?废话少说,今天必须接客!”
说罢,桃花将茶杯重重磕在了桌上,捋捋头发,摔门而去。
醉雪姑娘眉头深锁,坐立不安。她万没想到换了个鸨母,会让她的处境变得这么艰难。以前她从未想过要从天蝶坊逃出去,可现在真感觉呆不住了,但是根本逃脱无门。去年有个姑娘逃跑被抓,下场简直惨不忍睹,全身上下被打得没一块好肉,当天晚上就被卖到了军队里再说两个月前,十六岁的红酥被逼接客,寻死觅活不愿意,刚从房梁上救下来,就被十二个男人轮流糟蹋,第二天就傻呆呆的,一句怨言也不敢说了
她打了个哆嗦,实在不敢去想。但她实在不愿意接客,平日里吹笙拨弦,跳舞唱歌,日子过的还挺有趣的,怎么这好日子,忽然便没得过了呢?
从飞白拉着殷霜进天蝶坊的时候,殷霜还不知道来到了一个什么地方,进门一见众多花枝招展的女子,顿时停住了脚步。
“这是青楼?”殷霜略有讶异。
从飞白笑道:“青楼怎么了,都说青楼最是玩乐胜地,父皇从来不让我进,我倒偏要看看。”
“你当青楼是个什么地方?”殷霜冷冷甩下一句,转身要走。
从飞白一把拉住:“我知道我知道,咱们就看看新鲜,未必要做什么呀!”
殷霜一甩手臂便将从飞白甩脱,刚欲向外走,忽然一声锣响,殷霜回头一看,见到二楼屋中出来一位红衣女子,眉目姣好,神态平静,手中抱着一个笙。
人群忽然欢呼起来。
“醉雪姑娘来了!”
“醉雪姑娘今日吹个‘十里桃花’吧!”
“跳个‘君王不朝’啊!”
“醉雪姑娘什么时候接客啊,本公子等了三年了,哈哈哈哈!”
醉雪姑娘缓步走下楼,来到中央台子,坐在了一张竹椅上,若有若无地扫了殷霜一眼,在一群男人中,她实在是太显眼了。
桃花大喊了半天,人群总算安静了一些,她一脸堆笑,蝴蝶一样飘到了台子中央。
“桃妈妈你老啦,快下去吧,别现眼啦,给咱们醉雪姑娘挡住了,哈哈哈哈!”一个中年男人嘲笑起来。
桃花似乎早就习惯了这种嘲笑,不但面不改色,还掩嘴轻笑起来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