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车夫也叹道“是啊,又开始打仗了。好不容易安生几年,现在又要争来争去了。贵族之间一念而起,便要多少平名百姓,家破人亡啊。”
郁青眉间也有愁意,叹道“饮马长城窟,水寒伤马骨。往谓长城吏,慎莫稽留太原卒官作自有程,举筑谐汝声男儿宁当格斗死,何能怫郁筑长城。长城何连连,连连三千里。边城多健少,内舍多寡妇。作书与内舍,便嫁莫留住。善待新姑嫜,时时念我故夫子。报书往边地,君今出语一何鄙?身在祸难中,何为稽留他家子?生男慎莫举,生女哺用脯。君独不见长城下,死人骸骨相撑拄。结发行事君,慊慊心意关。明知边地苦,贱妾何能久自全陈琳《饮马长城窟行》。”
那车夫显然也略痛文墨,和道“青青河畔草,绵绵思远道。远道不可思,宿昔梦见之。梦见在我傍,忽觉在他乡。他乡各异县,展转不相见。枯桑知天风,海水知天寒。入门各自媚,谁肯相为言客从远方来,遗我双鲤鱼。呼儿烹鲤鱼,中有尺素书。长跪读素书,书中竟何如上言加餐食,下言长相忆汉乐府民歌《饮马长城窟行》。”
郁青看他一眼,叹气道“可怜无定河边骨,犹是春闺梦里人。”郁青的这句话,好似触动了车夫的什么伤心事,他听了郁青的话,默然无语。郁青知道,各人有各人的际会,有各人的经历,即使这人现在沦落成替人赶马的车夫,在他年轻时,或许还有什么荡气回肠的故事呢。看他能和自己对吟诗,便也知道,他也是个文雅之人了。其实自己从前也是全然不懂这些的,只是长公主闲来无事经常看一看书,她就顺手翻了翻,顺便记了几句诗文。
一想到长公主,郁青又叹了口气,回过头,看一看她,见她仍是昏迷不醒,脸上也笼罩了一层愁色。本来她还是好好的在宫中做着她的闲散公主,却突然被自己的亲爹爹送去和亲,又突然被在路上遭遇刺杀,好不容易得救了,却又发现救自己的是敌国国君,现在终于逃了出去了,却深受重伤,昏迷不醒。郁青回想着这一件件事,只觉得恍然似梦。
突然,郁青听见一丝极细微的声音“郁青,我们到哪了?”
郁青只觉得精神一振,她猛的回头一看,却见长公主仍然躺在马车中,只是眼睛已经睁开了一条缝,正看着自己呢。郁青喜道“长公主,你醒了?”
玄澈只觉得浑身无力,却又隐隐有刺痛之感,她看着郁青一脸惊喜,艰难道“我们出了楚国没有?”
郁青听见她的问话,脸瞬间垮了下来“我们还没有出楚国。本来你和衣岐都逃出来,可是你二人伤的太重,耽误了一些时间,等我们准备走的时候,楚王已经命人将离开楚国的关卡全部封锁了。”
玄澈叹了口气,她应该想到,没那么简单的,于是问道“那现在我们去哪里?”
郁青道“我们先去荆州,然后沿长江北上,去往三门峡,直接走水路回去。”
玄澈点点头“荆州与金陵相隔不远,他们即使要追,应该也不会想到我们去了楚国国都金陵的。”
郁青喜道“长公主,你不生气?”
玄澈微微一笑“我为何要生气?”
郁青看了看她美丽羸弱的脸,垂下眼道“我没照顾好你,让你受了重伤,还没办法带你回息国。”
玄澈心中暗笑,这丫头真是老实的可爱,嘴上却说“也好,荆州也算人杰地灵,此去,就多呆几天,养养伤,顺便在附近游玩一下。”
郁青睁大眼睛道“长公主伤成这样,还想着在荆州游玩?”
玄澈笑道“有何不可?”又低头看看昏迷不醒的衣岐道“他怎么了?”
郁青脸又暗淡了下去“替他看病的人吴家娘子说,他身上的外伤,久久得不到医治,已经恶化了,现在伤势很重,也没有什么良药能解,只能让他好生休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