画意在坦诚时尚且神态自如,可刹那间听闻要让她离开,她几乎在瞬间崩溃,豆大的泪珠不受控制地滚落:“夫人,奴婢不能离开,不能离开公子。”
“若非有了这件事,用不了多久,你们本来是可以在一起的,侯爷为此已经求得了太夫人的同意。可是现在,一切都太迟了。画意,你应该明白,自打他开始谋划这件事开始,你们就不可能了。”黎茗衾道。
因为一旦事情开始谋划,画意便成了帮凶,便会自绝于整个义安侯府。
黎茗衾惋惜地道:“你再留下去,许是能成全你的那点儿私心,可是会拖累他,甚至害死他。”
“好,奴婢走。”画意艰难地点头,她忽然抬起头看着黎茗衾,原本明媚的眼睛变得空洞c无神,“夫人要小心冯姨娘,若非是她,这件事一定到不了如今的地步。”
“你想救他吗?救你家公子。我知道这件事背后一定有别有用心之人蓄意为之,一定是个高人。”黎茗衾冷笑,这人可不简单,“他想要报复义安侯府,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覆巢之下无完卵的道理。那背后之人既然想平了义安侯府甚至戚氏一族,难道他就不姓戚了?日后一旦事成,如何还会留着他,留着一个姓戚的,知道秘密的人。”
画意浑身一颤,说话抽抽噎噎的:“公子也会不,不可以,可是奴婢也不是很清楚,就是公子,也是一知半解的。”
“你是说他也不知道除了冯姨娘,背后还有什么人吗?”黎茗衾问道。
画意解释道:“公子能够成事,的确要靠冯姨娘帮忙。要不公子才刚刚好了,哪里有这样的本事活动外面的事。可是奴婢一直觉得奇怪,冯姨娘虽说和先夫人料理过家世,那时也常在外走动。原本在定远侯府时,也听闻帮着定远侯夫人打理过一些铺子,可能结实了一些人。可是这些人总不会能办成这些事。奴婢也弄不明这是怎么回事,就是觉得那些人很厉害,不像是会与冯姨娘有深交的人”
“那你家公子就从来没有怀疑过?”黎茗衾疑惑地道,即使冯姨娘行事正常,戚慕公也不会完全相信她。何况冯姨娘的人脉已经显然超过了所有人对她的认知。这一点连她也感到很惊讶。
画意点头:“自然有,可是公子说,两相其害取其轻。平安和报仇他只能选一个,那他就要选他最想要的,旁的他顾不了了。”
黎茗衾想了想,最后看了她一眼道:“你明日便走,不要见他了。”
“奴婢想再见公子一面。就一面。”画意恳求着,见她不为所动,继续哀求着,“就见一面,夫人,就这一回。夫人要是不放心。就这样跟着奴婢,奴婢看他一眼,天亮就走。”
“也好。让你死心。”黎茗衾重重地叹气道。
二人一前一后,向着戚慕公和戚慕恒谈话的地方走去。院内本就萧索,此刻二人沉默,不似从前那般,更觉得分外沉重。
黎茗衾不由得想起初见画意。画意笑容明媚,性子温婉中带着活泼娇俏。说话间明眸闪动。她当时还暗道,这侯府真是人杰地灵,一个丫鬟都这么出挑,日后要给她寻个好人家,才不委屈了她。
画意此刻则想起了在这园中的无数日日夜夜,那时戚慕公不得宠,戚慕恒顾及耿太夫人和戚华月,更是刻意忽略他们。每到这个季节该烧炭了,分给他们的总是不够,她只能算准了时辰。烧上半盆炭,等到燃尽也不立刻添,而是算准了,等到屋里的热度散了一半儿,不得不添的时候才添上。她也从自己的小屋搬到了外间的小榻上,可以省下一些下人用的低劣的黑炭。
那时他们过得捉襟见肘,过得担惊受怕,却让她很受用。每当她看到戚慕公的笑容时,她会更加开心,那是她在别人脸上很少看到的纯净的笑容。就好像他第一次碰触到黎茗衾送他的盲书时那样,笑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