跟谁比不好,跟他岳母比?
冯婶气得差点儿背过气去。小方姑爷的岳母是谁?已经死了小半年的方夫人,自然是一天三道香地供着。冯婶怕是脑袋里头装了稻草才会去跟方夫人比。方夫人不但是小方姑爷的岳母,还是没死的老方姑爷的结发妻子。这种比喻,岂不是暗示冯婶瞧上了人家老方姑爷?
这叫一向以“贞静守节”自居的冯婶儿如何受得了?
本来方平安早就被老方姑爷催着跟出来了,听见方沐阳跟冯婶说话,脸上臊得慌,躲在院内隔着门听他们说话,并没出去。可听见这句,方大小姐就再也藏不住了,赶紧开了门出来怒叱方沐阳:“沐阳哥哥,你浑说什么呢!快些回来!”
方沐阳才懒得理她呢!冯婶脸上正由红转黑,由黑转青,由青转白,五彩缤纷的,方沐阳第一次真实地体会了什么叫“脸上开了个彩帛铺”,不过比起鲁提辖自己就要高端得多,鲁提辖是几拳把镇关西打得开了彩帛铺,她可没动一根手指头呢!
旁边有的小院儿里头传来低低的说话声和嗤笑声,冯婶又羞又气,浑身发抖,想说话却觉得发不出半点声响,眼前一黑就往地上瘫了下去。
方沐阳才懒得扶她呢!冤有头债有主,本来就算没有冯婶借麦粉这事儿,大小姐圣母病也该诊治了。可要不是因为这事,方沐阳只怕还不知道自己原来在方家父女俩心里是个什么地位,就算是恨屋及乌,她也不肯让冯婶好过。
后头方大小姐瞧见冯婶晕倒,惊叫一声赶紧上前,可她那副小身板儿,怎么扶得动冯婶?她蹲在地上唤了冯婶两声,见她不答话,气得额头直跳,肿着眼睛责怪方沐阳:“沐阳哥哥,你怎么能这样跟冯婶说话?你知道她有多难吗?她相公过世了,一个人拉拔儿子,还要供儿子读书,很不容易的!不就是一点儿麦粉吗?用得着这样坏人名节,你这不是要逼死冯婶么?”
方沐阳气得狠了,反倒不气了。懒洋洋地爱理不理:“你急什么?我怎么坏她名节了?难道每天给岳母上三道香是假的不成?再说我也没说假话,她就是死了,跟我也没什么关系,我还能一天给她上三道香么?”
这么解释也不是说不通,本来方沐阳就没提老方姑爷什么事儿嘛,谁要想歪了就是谁自己思想不纯洁,可不关方沐阳的事儿!
狡辩这种事儿,十个方平安捆在一块儿也不如方沐阳的两张嘴皮子利索,不过人家有武器,眼泪刷就下来了,哽咽着问方沐阳:“沐阳哥哥,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,你怪我就是了,何必把气撒在冯婶身上?”
方沐阳穿着防弹衣,练过金钟铁布罩,浑身上下没有罩门儿,哼了一声鼻孔朝天:“谁拿了我家粮食我找谁,你的事儿咱们回家再说。”人民内部的矛盾内部解决,可要是某个人老护着外人,方沐阳不介意一块儿收拾收拾,让她长点儿记性。
其实她自己也没发现,之所以这么生气,这么心疼,就是因为她已经把方大小姐和老方姑爷当作了自己家人一样。比如方小姐这圣母病加白莲花症状,其实在方沐阳看来就跟公主病差不多,都是宠出来的。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偶尔犯一回倒也没所谓,可药不能停。
更何况现在情况还不允许呢!
方大小姐自己显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根结在哪儿,更加忘了老方姑爷说“把沐阳叫回来,有什么咱们一家人关上门来好好说就是了”的话。她把冯婶拥在怀里,让她靠在自己胸前,一点儿也不在意冯婶身上的灰尘弄脏了她刚做的素白色夏裳,泪流满面地恳求方沐阳:“沐阳哥哥,不就是一袋儿麦粉么?家里又不是没有,给了冯婶又如何?我娘没了,我才知道当娘的心,冯婶平日深居简出,轻易都不露面,若不是为了她家孩子,又怎么会求到咱家去?我替冯婶求求你,不要再揪着这么点东西不放,有什么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