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十一

    车轮虫杀过来了！它们一个个蜷成环状c左右两侧平伸出锋利的肢，“呼啦啦”尖啸着滚进困死在公路上的长龙人海，好似一乘乘冲锋掠阵的古代刀轮战车，将沿途遇到的crab全部斩倒，一路虎入羊群杀戮无忌，crab的手足c腿脚c头颅c躯干到处乱抛，高速公路顷刻间血流成河。成千上万的crab被十几只车轮虫赶羊似地砍c斩c削c剁，仅仅几分钟时间便见一二百人倒入血泊！

    人群慌不择路地四散逃命。卞强无意识地混在他们中间，双手紧紧攥抱着无弹空枪，神情木讷地没命狂奔。人们接二连三地倒下，有他身后的人，也有他身边的人。他看见一个民兵坚持留在那儿掩护群众逃跑，最终打光了子弹c被呼啸而来的车轮虫拦腰斩成两截；他看见一名失去武装的士兵用身体护着一个老太太，本能地伸手挡向直冲过来的车轮虫，然后他就碎了，先是指头飞起来，继而是手掌c胳膊c肩膀c上身；他看见一个警察头部被砍，骨头都绽开了，大股脑汁从创口喷出

    他看见了很多很多。

    到处都是鲜血。到处都是死人。

    一位母亲被行李绊倒，拼命把孩子往远处一推，自己却被四五十厘米长的虫爪钉在了地上。

    一名父亲来不及躲避，一把将五六岁的小女儿拉到背后，自己却被虫子平肩斩首，血如井喷。

    一名孩童的爷爷c爸爸c妈妈先后死难，自己也被虫爪刺穿腹部，鲜血呈爆炸状四处迸溅。

    一名青年后心被刺，身体完全贯通；奔跑中的他当即跪倒，瞬间被虫子卷入轮下碾成肉泥。

    一名少女崴伤了脚踝，无力逃跑坐地嚎哭，眼睁睁看着虫子扑向自己c砍杀自己c轧扁自己。

    一位老人满头是血，艰难地翻越护栏逃离公路；在他身后，一个女子趴在地上一动不动，一个男人捂着断脚痛苦哀嚎。

    到处都是鲜血。到处都是死人。

    他还看见了很多很多。

    一张张惊惧万状的脸，一双双恐怖莫名的眼，共同溶化成一头有着千万张脸孔c千万双眼睛的巨大怪兽，追赶着他c撕咬着他c咀嚼着他。

    这是屠杀，不是战斗。

    再残酷的战斗都可以忍受。但面对屠杀，卞强的情绪崩溃了。

    “——救救我啊！救救我啊同志！”一个趴倒地上c衣衫褴褛血流满面的男人突然抱住卞强的腿：“我是《南国周末》的主编！你要是救了我，我一定给你歌功颂德！让你出大名赚大钱！让你”

    对不起！对不起！！对不起！！！

    卞强一脚踢开男人，卸下了空枪，开始更加卖力地逃命。

    故事里那种能以一己之力挽狂澜于既倒的英雄，现实中真的有吗？不知道。就算有也轮不到他来当。卞强终于意识到自己只是个再平凡不过的普通人，不是什么天将降大任于身的英雄。雁将军能做到的，他做不到，永远也做不到。

    这是命，得认。

    绝望。重甚于山c深甚于海c怖甚于死c无可名状c无与伦比的绝望像一根根粗大的钢钉，深深地刺入了他的身体，令他喘不上气来。

    他只能逃跑，在腾跃着无边声涛c无涯血ng的人海中挣命。除此之外，他什么都做不了。

    两架faq一hiat无人战斗机俯冲下来，30毫米转膛炮在混成一锅粥的虫群和人海中扫射起两串沙尘c土石与血肉混淆成的的帘幕状喷泉，数不清的甲虫族和crab倒毙其间。260发备弹当然经不起转膛炮1700发/分最大射速的挥霍，10秒不到打了个干净。导弹c炮弹均已耗尽的无人机只好使出最后一招——超低空c超音速掠地飞行——“嘣！！！——嘣！！！——”

    faq一hiat双机同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