段清晏的铁骑才会来得那么快,快得连清尘自己也没有预料到。
多可笑啊,曾经那般努力想要守护的小郡主小陛下,如今这般轻易就被自己逼上了绝路。
我这一生,究竟做了什么?
究竟怎样才算活过?
清尘觉得自己不算个好人,背叛,谋反,倒戈,罪无可赦。
可这些罪名又都太重,她只是单纯想为段清晏做一些事情而已,真的不是出于恶意想要废了段蕴的帝位,要皇宫沾染血光。
只是爱上了不该爱的人,身不由己,岂又能算坏人呢?
可是段清晏麾下的兵马已恣肆地纵横在皇宫大内了,可是漫天的火光已经映透明安的半边天了,可是那些坍圮的宫室里鲜活的生命已经永远鲜活不起来了
所有的一切都与自己脱不了干系。
已经无路可走了,清尘想。
她终究是宣和一朝的人,段清晏登上大位之后会如何待她?
叛主,若得善终,自己又怎能安得下良心?
方才心慌意乱在宫中犄角旮旯乱转的时候,恰好听见转角处两位将领的对话。
“这小皇帝留不得。”
“可是大人,殿下他特别吩咐了一定要”
“留了这孩子,就等于给殿下留了一条软肋。”
“这”
“吾侪这些年隐忍蛰伏,万不可功败垂成看殿下在这节骨眼上再生出什么事端,你说呢?”
“大人说的是,末将明白。”
“眼下宫中大乱,卢继祖自作主张放了那孩子,王爷他又无暇顾及,正好是下手的好时机。”
“您的意思是?”
“找机会除掉,和安正则一起。”
“是。”
也就是在这个时候,清尘才恍然间大悟,江山易主并不是段清晏一个人的事,同时还凝结着很多很多人的心血。
即便是段清晏,也并不能完全凭自己的意愿做出选择,这就是上位者的悲哀。
前路是什么样?
不,还有前路吗?
她握了握拳,猛然一个转身,瞬间做了个决定
要救段蕴出来,要段蕴无事,要她平安,一定要
哪怕搭上再多的代价,哪怕赴汤蹈火,也一定要还小郡主安宁日子
天气依旧寒冷肃杀,这种场景下的硝烟火光,反倒诡异地让清尘生出了一丝亲切感觉。其实并不知道段蕴人在哪里,她只能漫无目的地在混乱的皇宫中走着,越走越快,似乎要找的人就在跑一跑就能到达的前方一样。
不知过了多久,她刚到一处宫殿门前,就被一小队军士撞倒在石阶上。
坚硬的大理石台阶不偏不倚磕在她膝盖上,一瞬间疼痛几乎令她直不起身。
“快人就在这里面,拿着火把”他们之间的对话像一记惊雷炸在她耳边。
清尘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笃定,刹那间便断定他们说的人是段蕴,他们要烧死小郡主这样想着,一时间焦急到快哭出来,一股气力凭空从脚底涌了上去,她像阵风冲进了殿里。
当真的在偏门拐角看到段蕴和安正则时,她突然感到一种空前的放松,甚至从未感到这般欢欣过。
“郡主。”清尘笑靥如花,弯弯眉眼里所蕴积的笑意澄澈得一如当年。
段蕴一瞬间晃了神,如何也不愿把眼前的清尘与出卖这字眼联系在一起。
“郡主”清尘笑着又唤了一声,脚步也随之往前一移。
段蕴有些呆愣,不知该如何反应,安正则见状,不着痕迹地在她袖子上一拉。
“我真的从未想过要害你”清尘见她随着安正则的动作往后挪了下脚步,脸上的笑意倏然消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