进了腊月,京城里的年味就陡然浓了许多,家家户户都开始忙着准备过年了。
今年京城里气氛与去年截然不同,太后过世已然一年多,又不似去年一般西北还在打仗,再加上子嗣艰难的晋王府里新添了个儿子,京城之中,到处喜气洋洋的。
周家三房的女眷,又一次聚在颐福居。
“后日是晋王爷长子满月,巳时一同过去,这礼可都备下了?”侯夫人轻轻把晋王府的请帖往桌子中央推了推。
晋王这个长子是早产的,太医们保了又保,还是没能保到足月生产,十一月中就落了地,不过也已经将近九个月,孩子略有些弱,却没大事。因为是早产,故而晋王府上免去了洗三礼,直等到孩子满月,身子结实了,才遍洒请帖大办满月。
虽说请帖是才送过来的,但晋王长子一落地,京城里就传遍了,连皇帝都高兴得立刻赏了一把长命锁,各家都立刻备下了礼物,只等着晋王府办事了。
“孟侧妃是你表姐,你这份礼该加厚一成才是。”侯夫人转眼看看顾嫣然,“毕竟是晋王的长子呢。”王娴瞧着单弱不像个福相,没想到还真有福气,一举得子。晋王妃又不能生,这个长子将来只怕就是世子了,孟瑾就算也生儿子,那也落后一步了。这么一想,侯夫人还是有点儿幸灾乐祸的。
“是。”顾嫣然却是丝毫不为所动,“表姐已经叫人送过话来,说那日让侄媳早点过去,怕是不能跟婶娘同行了。”难得有机会让娘家人光明正大地登门,孟瑾当然巴不得母亲姨母表妹们都能早些到,也多说几句话。晋王妃在这一点上倒也不苛刻,允了她叫人来递话。
“哦——那也好。”侯夫人微微皱了皱眉,随即又笑了,“听说你把鸿哥儿以前的乳娘接回来了?”
“是。”顾嫣然仍旧是恭恭敬敬的,“珂轩需要个有经验的妈妈照顾,我身边的丫鬟们虽仔细,到底都不懂这些。”
侯夫人的眉头就又不易察觉地微微皱了皱。她原以为顾嫣然是要对谢宛娘肚子里的孩子下手的,前些日子她听说谢宛娘在珂轩院子里跌了一跤动了胎气,原以为是顾嫣然动手了,谁知道阮妈妈第二天来说,顾嫣然与周鸿之间仍旧没半点动静,已然叫她疑惑了半日。过了十几日,又听说周鸿把齐妈妈接了回来,她就更疑惑了。
虽说府里男主子也是主子,女主子也是主子,按理下人们应该一视同仁,但其实不然。譬如说侯夫人自己的陪房,自然就以侯夫人马首是瞻,其次才轮到平南侯。平南侯的心腹亦然。所以顾嫣然的陪嫁丫鬟,当然以顾嫣然的利益为重,必然都看不上谢宛娘;而齐妈妈是周鸿的乳娘,对周鸿的子嗣她定是重视的,让她去珂轩伺候,顾嫣然还有机会动手吗?
侯夫人手指轻轻敲着茶杯的边缘,有点出神。顾嫣然看她不说话了,便起身告辞,周三太太当然跟着也走了。侯夫人出神半晌,才道:“她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?”
这会儿她身边只有知雨伺候着,闻言踌躇片刻才道:“说不定——二少奶奶是真贤惠若是谢姨娘生个女儿,其实也没什么,二少爷只怕会对二少奶奶更好。”
侯夫人的眉头就皱紧了。她一心想看长房的笑话,倒没想到事情还有可能是这个样子——顾嫣然当真不打算对谢宛娘下手,以换得周鸿的歉疚和爱重。
其实这个法子,跟她当初对付齐姨娘是差不多的。齐姨娘那时候能进门,除了不可说的原因之外,更多的是赵氏太夫人看不惯她这个儿媳太得儿子宠爱,顺手塞个人进来给她添堵的。
那时候她倘若硬要闹起来,其实也是可以不让齐姨娘进门的。那时候老昌平侯还在,昌平侯府也还不像如今一般,真要硬起来,平南侯府也要买账。可是平南侯是孝子,真跟赵氏太夫人闹翻了,说不准就会影响到她和平南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