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厅堂里环视片刻,顾嫣然终于找到了孟素蓉。
今日来的贵女贵妇们实在太多,顾运则只是个正五品的郎中,因此孟素蓉坐得远,跟几个丈夫品级差不多的妇人们一起说话,顾怡然则跟几个年纪相仿的女孩儿在一边说笑。顾嫣然认得其中一个是她昌平侯府闺学里的同窗,是御史家的女孩儿,也是庶出,平日里就与顾怡然关系不错。
周三太太本也没什么品级,正觉得跟了平南侯夫人坐在前头不自在,见了这样,便推了顾嫣然过去,自己与那几个妇人说起话来,也让顾嫣然去与孟素蓉说几句话。
孟素蓉总看着女儿瘦了,还当她是为了谢宛娘的事儿烦恼,顾嫣然少不得跟她说了几句庄铺的事儿。说到做些低廉香粉和绢花卖到乡下去,孟素蓉便叹了口气:“牙白那丫头,还算是聪明,也会替主子分忧。只是这生意不得长久,京城里的铺子,往乡下卖东西那是自贬身价。你说的这几个铺子,位置都不错,还是得做些好脂粉才行。”
顾嫣然忙道:“也只是想把积压的这些东西卖出去就算完,也不敢打着京里铺子的名声。小成掌柜做脂粉的手艺不错,等空出了银钱周转,就还如从前一般经营。”在京里做生意,必须有拿得出手的高档物件儿,这个脂粉铺子从前最拿手的是桃花粉和桃花露,如今作坊的师傅虽然被拉走了,但小成掌柜手艺已经学到了七八成,且年轻人有些创新的闯劲儿,只要有时日,并不怕做不出好东西。
“回头娘再给你几个方子。”孟素蓉叹了口气,摸摸女儿有些尖的小下巴,“只是娘这几个方子,都要新鲜原料,咱们十几年没回京城,这进货的地方却不熟悉,你看看你铺子里的伙计可知道?”
顾嫣然却灵机一动:“娘,不如我们自己种花。”平南侯夫人分她的两处庄子,她也都看过了,俱是靠山的,每年出的粮食有限,主要是为了主子们春夏之时去避暑游玩。既是游玩之处,想必花木本就有的,平南侯府豪富,自不会打这些花木的主意,但如今到了她手里,却是要想想怎么生钱了。
孟素蓉对此颇为赞同:“若种出来了,不愁日后少了原料。”只是这由种粮改为种花,怕还是要投些银子进去,“若是银钱不凑手,记得跟娘来说。三四千现银,娘还拿得出来。”
母女两个喁喁说了半晌的生意经,顾嫣然才想起刚才看见的甄氏母女:“娘,你瞧见了么?”
“甄家人?”孟素蓉略有几分诧异,她还当真没有注意到呢。
“在那边——”顾嫣然悄悄指了一下,“不知道几时回的京城。”
孟素蓉往那边瞥了一眼,就收回了目光:“不必管她们。这里人多,想来她们也不曾看见我们。”母女俩又说起别的,便将甄氏母女抛到了脑后。
不过孟素蓉这句话却说错了,甄太太早就看见了她,更看见了顾嫣然。
本来,甄同知在做了半年的代知州之后,终于得了朝廷调令,正式做了沔阳知州,可算是意气风发,在沔阳州几乎都要横着走了。只可惜好景不长,今年正月里朝廷来了户部的官员调粮,忙了他整整半个月,等他忙活完了之后,却被一道旨意罢了官,罪名是调粮之时办事不力,贻误军机。
办事不力也就罢了,贻误军机可是个大罪名,更何况那时候西北刚被羯奴偷袭端了粮库,谁不知道皇上正为了粮草的事发怒,偏偏你在调运粮草上办事不力,只罢了你的官,不曾下狱,还是从轻发落哩。
可怜新上任的甄知州,累死累活忙了半个多月,末了却被扣个办事不力的帽子,简直是百思不得其解。然而旨意已下,一家子终不能赖在沔阳不是?且被提拔上来的新知州便是从前的林通判,本来就对甄家看不顺眼,虽不致落井下石,可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,单是交接之时查账就纠缠了好几个月。甄家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