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觉已是三日过去,这一日下起了雨,天空压得低低的,仿佛抬脸间就压在人面上,云翳中蓄满了水,沾湿的海绵一般,笃清在廊庑下站了一会儿,还是没听见屋里有任何动静,不由转过身努力朝窗口斜开的缝隙里张望。
念绣把宫里来的人恭敬地送走,这才脚步略显急躁地小跑进来,人站在院中,张口便道:“王爷呢,门怎么还关着?”
笃清抬手“嘘”了声,跑下去小声道:“吵什么,我出来时王爷说要想事情,你别打扰到他!”
她怎么敢呢,何况目下也不是她敢不敢的问题吧?安侬急得又往外望了望,“这怎么办呢,人家几位王爷一听见宫里边传召立时就出门去了,咱们王爷倒好,老神在在的,”她觑了他一眼,“我问你,王爷进宫后是不是见过淳则帝姬了?现下是什么程度了,还有王爷真的不打算趁着此次大好的机会扭转败局么?”
现如今是多好的局面,过去那个前朝皇太孙不翼而飞,取而代之是如今人人敬畏的平广王,谁还敢对平广王不敬么,且王爷手握重兵,老王妃早便不顶用了,这整个封地文州谁做主不是显而易见的,要是———
“都这时候了,你还敢说这样的话!”笃清猛地打断了安侬的遐想,提醒她道:“你不要打错了主意,王爷要是真处心积虑报仇,真会用这等法子么?哦,冒着风险进京,谁不知这是来给皇帝相看驸马的,就为这?与帝姬成亲后再利用帝姬么,我昔日总以为你懂王爷,现如今才知道是自己想错了。”
“你这话什么意思啊,我也是为王爷着想,淳则帝姬有什么好,哪里值当王爷放弃那么多”说是这么说,她语气里的气势却弱了下去,想了想,问道:“你是不是把宁王进宫的事汇报进去了?”
泊熹昔日在京城的势力盘根错节,如今时隔半年回来并不至就两眼一摸黑了,不止京中,便是皇宫大内他也有门道获悉消息。
笃清听念绣这么问知道她是什么意思,面上浮现出些许忧虑,道:“也不晓得宁王究竟是什么打算,他前天就该收到消息了,迟迟不见动作,倒叫人摸不准他的想法。”
那日帝姬邀王爷翌日见面,王爷怎么会预料不到他们第二日见面会有诸多不妥之处呢?却还是应下了淳则帝姬,可见他心里将她看的比什么都重要,甚至都不惜冒着被宁王怀疑的风险。
目下最要紧的,就是宁王的态度了。
即便他们早便做好万全的脱身准备,但这仍不失为一场豪赌。
念绣也是这般想法,定了一会子,她在笃清后背上推了推,“王爷视你为亲信,这种时候也只有你去把王爷叫出来了,我却不敢的。”
也是,毕竟是皇帝召见,他们心中没有敬畏之意也罢,面子上总得做足了。
这天气要下雨却不下的,阴沉沉一片,笃清有些吃不准,抬脚走到门首,试探地道:“王爷,宫里头传召,您别是忘了这茬儿”
室内。
泊熹双腿交叠着,仰面躺在支摘窗下的长榻上,笃清的声音传将进来,他眉梢动了动,按按眉心坐起身道:“进来。”
笃清赶忙儿推门而入,到了窗边才是看见他,做了一礼,垂眸道:“才刚念绣说其他几位王爷忙着进宫去了,您是什么打算———?”
泊熹脱下外袍挂在屏风上,走到屏风内,再出来时换了一身进宫面圣的朝服,脸上也变了一副模样。
他倾身向着铜镜里的人影张望,拍了拍袖摆,曼声道:“你们只盼望我同那几个一同入宫,好不惹人注意”一面说着,一面在匣子里取出玉冠往自己头上戴,“三日未曾进宫,前两回一回是晚宴,一回是赏玩,那么这最后一回,驸马人选自然便要尘埃落定。”
笃清帮着王爷整理衣摆,不由心想:原来是这样,想来王